「總是聽很多人說，『沒有人天生就會當父母。』但有人想過，孩子們也是第一次當孩子嗎？」汝珍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夜空裡的星星。「為什麼會去傷害孩子呢？」
「警監還記得之前說過，『越是這種時候，不是越應該為了孩子努力嗎？*』這樣的話嗎？」始木也停下腳步，隨著她的動作看著在首爾不太明顯的星星。
「是，檢察官的想法呢？」
「由於腦島太過發達造成外在環境接收過度刺激這件事，讓我在求學期間，不，正確地說是十四歲之前都過得非常辛苦。」
汝珍想起統營案那時隔著玻璃聽見始木對金厚政說過的話。『我還記得這些事，但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繼續說。
「我的家庭也因為這樣……支離破碎了，不管是我父母之間還是金錢上，都因為這裡，」始木用左手輕輕指了下腦袋。「而瓦解了。像切了腦島之外，連與人的關係也都切得一乾二淨。」
「檢察官。」
「這是事實。」看見汝珍的眼神後，又轉開臉。「第一次說出這些話，有點奇怪。就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案子一樣，感覺不到了。」
「還記得我說過『不是因為你而發生，只是剛好發生在你身上嗎？』」
「徐檢察官失蹤那時候說的。」
「對，檢察官如果沒有經歷過那些事，那些也許你覺得痛苦的過去，沒有動過手術，現在也不會有這個你，緊緊守著海岸線的你。」汝珍握了握始木的手，想藉由這樣安慰他，隨後把視線移回他臉上。「並不是因為你而家庭出問題，也不是因為你才會發生那些案件，只是它們剛好發生在你身上。」
「為什麼警監會這麼相信？」
「只有這麼相信，日子才能過下去啊。」汝珍苦笑了一下，又邁開了步伐。
「有這樣的想法，才能過得比較開心嗎？」
「不知道，感覺很久沒有打從心底、痛痛快快笑一次了那種感覺。」汝珍扁了扁嘴，踢著地面上的小石頭。「檢察官。」
「嗯？」
「如果檢察官有孩子的話，會是好父母嗎？」
「什麼？」始木看向汝珍，眼睛飛快眨了幾下，眉頭皺了一下。「我不知道。」
「居然也有檢察官不知道的事嗎？……」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問題的汝珍忽然站住，和始木牽著的手因此拉開兩人的距離。「不是……檢察官，我不是那個意思。」
「什麼意思？」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什麼我想的意思？」
「就是……」汝珍覺得臉有些發熱，「我沒有懷孕。」
「我知道。」始木看了眼連結彼此緊握的手，想起第二次見面時汝珍首先向自己伸來的手，現在卻牢牢握在手裡。
「你怎麼知道？」這問題意外堵住了始木的嘴，看著他難得說不出話的樣子，汝珍忍不住大笑出聲，始木看見後有些彆扭地低下頭。「檢察官。」
「嗯？」
「為什麼，會選擇我呢？」汝珍往前走向他，直到習慣的範圍內才停下腳步，這才發現他們的距離一直這麼近，是只要稍微伸出手就能碰到對方的距離。
「警監呢？為什麼會選擇我？」始木隨著她的視線也看著緊握的手。
「大概是因為，你站得離我很近吧。」汝珍說著玩笑，抬頭看著始木的反應。
「警監身邊明明也很多人，站得很近。」
「我們檢察官，」汝珍沒錯過始木那一閃而過的蹙眉。「現在是在吃醋嗎？」
「沒有，只是理由不夠充分。」
「人與人交往還需要充分的理由嗎？唉唷，我們檢察官真的把戀愛當成案子在談哪。」汝珍忍不住抬頭向著空中說著。「檢察官呢？選擇我的理由呢？我來聽聽夠不夠充分。」
「我的發問時間還沒結束，警監應該先回答問題。」
「既然檢察官要用法庭上的模式來回答問題，那我就只好用警察的方式了。」
「警察的方式？」
「我現在就逮捕你。」汝珍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拉住始木的手臂。
「不是應該先說『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才能逮捕人嗎？警監這樣違反了規定。」始木笑了一下，任由汝珍拉著自己往前走。
「我違反規定？檢察官也沒有照程序啊！」汝珍看向他繼續開口。「明明就是我先發問的，是我先問檢察官為什麼會選擇我的不是嗎？」
「警監，」始木看著汝珍思考了一下。「似乎越來越瞭解檢察官的事情了。」
「檢察官不也是越來越清楚警察都在做什麼了嗎？」汝珍笑了一下。「我們大韓民國的檢察官跟警察都談個戀愛，說不定當初就不用協商了。」
「那韓國可能會大亂吧。」始木說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也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把事情分開的，當我什麼都沒說。」汝珍看著她和始木就像街道上普通的情侶靠在一起走路，驀地有些害羞。「檢察官。」
「嗯？」
「我們檢察官。」
「怎麼了？」始木一臉認真地等待汝珍繼續開口。
「沒事，只是覺得你好像比較喜歡我這樣稱呼你。」
「我嗎？」
「不然我應該叫別人『我們檢察官』嗎？」汝珍笑了一下。「嗯？又是吃醋的表情！」
「沒有。」
「我們檢察官又吃醋了呢。」汝珍湊近始木的臉，想看得更清楚。
「是。」
「咦？」汝珍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回了停車場，而這次換始木的臉靠近自己，就像普通的情侶一樣。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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