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客人?」始木旋開門把,先探頭往辦公室看了一眼。
「喔,回來了。」不算宏亮卻精神的聲音從開著的門中傳出,始木轉頭向事務官和系長致意,沒錯過身後兩人來不及收回的八卦表情。
「在附近開會?」
「沒有,來找個證人,一抬頭就看到原州支廳。」汝珍吐了吐舌頭,拿起剛才事務官給自己倒來的茶水。「怎麼了?這個表情?」
「我的表情?」始木眨了眨眼,想起上次站在鏡子前擺弄五官的自己,不曉得剛才出現了什麼樣的表情。
「嗯,好像在想什麼事情。」
「想起之前警監在西部地檢的辦公室睡覺。」
「啊……那個,現在說起來突然覺得自己膽子真大呢。」汝珍停頓了一下,想起當時才剛看完關於始木新聞報導過去的事,隨即又尷尬地補充道。「我是說,才認識沒多久,就在檢察官的辦公室睡著了。」
「嗯,大概是那時在我辦公室待最久的人。」始木抿了抿嘴,試圖開玩笑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什麼啊,把自己說得像什麼不能靠近的禁忌一樣,」汝珍笑了一下,想了想又開口。「也是,那時候覺得靠近檢察官會被凍傷。」
「現在呢?」
「嗯?現在啊,冰山融化,」汝珍抿嘴笑了一下。「感謝檢察官,把『我們』這個圈圈畫得大一些了。」
「我們?」始木想起當時在車上聽見『我們之間』時心中一閃而過的陌生感。「警監的圈圈應該從一開始就畫得很大吧?」
「我的嗎?應該是吧,畫一個大圈圈之後,再分成不同的小圈圈。」汝珍拿起放在手邊的筆,在黑色筆記本上畫著。「中學時期,大學時期,交通科時期,龍山署時期,現在的情報局。」
「我呢?」
「檢察官?檢察官是……,」汝珍瞇起眼思考,皺了皺眉。「一起查案,一起守著正義,一起吃小章魚的圈圈?」
「黃始木,」伴隨著敲門聲並推開門的呼聲,兩人隨即拉回因討論而靠近的身體。「喔?韓主任也在?」
「您好,好久不見。」汝珍微彎腰致意。
「現在約會直接不藏了啊,韓主任知道嗎?我上次來找黃檢察官,他會拒絕了飯局這種事我從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了,但隨口問問居然說是因為跟妳約了吃飯,你們感情真的很好呢。」金部長滔滔不絕地表達又見熟人的喜悅和終於有機會能八卦始木的日常。
「檢察官他……我們不是……」
「開玩笑的,黃檢察官的名聲沒有人不知道,要約他吃飯都要先做好準備被拒絕。」金部長皺了皺眉。「不是那種關係嗎?那次會議,黃檢察官肚子痛,韓主任不是緊張地衝出去嗎?這麼照顧一個人難道是同理心太氾濫?」
「不是,我們……」汝珍看了眼同時轉過來和自己對視的始木,不曉得該如何解釋。
「是黃檢察官不喜歡嗎?還是韓主任不喜歡黃檢察官?」金部長把手插在胸前看著眼前兩人。
「不是,哎唷,我們只是一起查案……」
「一起吃飯的關係。」始木的話接在汝珍的話後,一瞬間辦公室有些安靜。
「那就是黃檢察官認可的人哪,堅持走這條路如果有人能偕伴會輕鬆一點點的。」金部長笑了笑。「玩笑歸玩笑,黃始木,下次還是給點面子一起吃個飯吧。」
「是。」
「是?」汝珍覆述始木的回答,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發現金部長也看著自己。「沒事,只是在想檢察官這個答覆,有點出乎意料。」
「是嗎?以前是會直接拒絕的類型嗎?韓主任試了多久才成功啊?」
「我嗎?我沒有……」
「下次再一起吃飯吧,我要去開會了,正巧看見黃檢察官辦公室才進來看看的。」金部長拍了拍始木的手臂,微笑轉身。「對了,韓主任大概沒意識到,剛剛一直說著『我們』,已經和黃檢察官是『我們』了啊。」
「咦?」看著如同一陣風吹過不留痕跡離開的金部長,汝珍眨了眨眼,走過去把門關上後才又坐回椅子上。
「怎麼了?」始木看著汝珍眼神飄忽,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開口詢問。
「突然見識到檢察官說話的樣子,不是,是檢察官們上班時滔滔不絕講話的樣子,我以為徐檢察官已經是很誇張的那種了。」
「金部長說話的確語速快又多問題,偶爾也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劈裡啪啦就丟出一堆問題,只能選擇性回答,但又會從中挑出問題,這就是檢察官吧。」汝珍動作誇張地模仿著,看著始木眨了眨眼。「還好檢察官吃飯的時候並不會這樣。」
「嘴巴同時要吃飯又要說話,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始木想起第一次讓汝珍領著去吃湯飯那次,也是等他吃完後才開始回答問題。
「啊,我想起來上次請檢察官吃湯飯,在我問了一大堆問題後還只顧著吃,」汝珍撇嘴,略帶嫌棄地轉過頭。「連吃烏龍麵都吃個不停,像是幾個月沒吃飯一樣。」
「要去吃飯嗎?」
「檢察官們的食堂嗎?不了,沒有空著的會議室嗎?」汝珍想起上次始木帶著午餐去找她討論案情的畫面。
「那就在這吃吧,我下樓買。」始木大概猜到原因,但也覺得沒有必要再帶著汝珍繞到可能有人使用的會議室。
「啊,剛才金系長有來打招呼,然後他,」汝珍忍不住笑了一下,指著始木貼在桌邊的紙張。「問說檢察官是不是結婚有孩子了,居然貼了這種畫,這種畫是什麼意思?真是的。」
「嗯。」始木點了點頭,卻收到對方扁起嘴的反應。「怎麼了?」
「居然沒有否認的意思。」
「否認什麼?結婚還是有孩子?」
「唉唷,什麼跟什麼,我說的是『居然貼了這種畫。』」汝珍用手催促對方趕緊去買午飯後,才又起身認真看著對方辦公桌面,隨手又拿起白紙在上面畫起剛才一臉無辜的檢察官。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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