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檢察官怎麼想？」汝珍轉過頭看向蹲在身側盯著地面血跡的始木。「這裡到這裡，血跡這樣噴濺的方式真的很不合理。」
「警監呢？」始木眨了眨眼，望回對方的瞬間忽然伸出手。「有東西在頭髮上。」
「什麼？」看著始木拿走了不久前擦汗留在髮上的紙巾碎屑後再度伸出手，正困惑黏著這些東西多久時卻發現對方的手托在頰邊。「檢察官？什……？」
她記得他們第一次接吻因為始木高挺的鼻子失敗的畫面，但此刻他熟稔地輕啄直至手的力道加重都顯示著他的熟能生巧。不行，快不能呼吸了，在案發現場做這樣的事真的是她認識的檢察官嗎？
「不行！」汝珍睜開雙眼後用力推開對方，卻忽然發現面對自己的是床上的玩偶。「什麼？……這個，等等，我在作夢嗎？」
「唉唷……。」快速坐起身望向周遭的汝珍扶額，忍不住笑出聲。「這是什麼跟什麼，日有所思夜有……啊不是，我在說什麼，唉唷，一早作什麼奇怪的夢，真是的。」
看了看時間發現快遲到的汝珍驚呼一聲，極快地洗漱後準備出門。關上門前瞥見沙發上披著的白色長版外套，想起晚上和始木的飯局，心念一動，換上了那件外套。
「昨天作了個夢呢！我啊……，」看著對面似乎餓了很久的檢察官，汝珍隨意地開啟了話題卻突然意識到，就算他們現在再怎麼無話不說，這種話也不能說。「不是，我……。」
「作了什麼夢？」始木罕見地在用餐期間答話，挑了眉示意對方應該繼續話題。
「沒什麼，就……，」汝珍眼睛轉了轉，扯著嘴角，硬著頭皮開口。「我有個朋友，早上跟我說作了個夢，但我最近沒睡好，所以說話的時候主詞就變了。所以呢，事情是這樣的。有個朋友呢，她有一個什麼都會聊的異性朋友，但不曉得為什麼，夢到了……和對方接吻了，所以就……問我該怎麼辦。」
「作了夢的話也要負責嗎？」
「不是，就是，她……我那個朋友，不曉得該怎麼面對那位朋友，說突然覺得有些尷尬。」看見始木緩慢地眨了眨眼。「唉唷，我怎麼會問檢察官這種問題，看我最近果然是沒睡好累了對吧！」
「所以呢？警監還沒有回答……妳朋友該怎麼解決嗎？」
「還沒想到啊……，嗯，會想到辦法的。」汝珍瞪大雙眼，一邊說一邊點頭。「會想到辦法的。」
「如果想到辦法的話，可以告訴我嗎？」始木看著見底的湯飯碗，抬起頭看著對方。
「什麼？……檢察官為什麼想知道？」汝珍笑了一下，想著始木是不是也曾作過這樣的夢的瞬間又想起對方身邊能稱得上是朋友的人後，忽然有些坐立不安。「檢察官……也作夢了嗎？」
「作了夢的話要負責嗎？」
「檢察官是作了什麼夢一直說著要負責啦？」汝珍看著對方快速地眨了眨眼，判斷他也在思考要說什麼話的樣子，移開視線卻剛好看見正播出的電視劇。「不會在夢裡跟誰求婚了吧？」
「不是，」始木看著汝珍拿起杯子，瞇起眼再度猶豫後才開口。「夢到和人表白了。」
「噗……抱歉！對不起！」汝珍彈起身抽起桌側的衛生紙。「我的天啊，沒噴到檢察官身上吧！」
「沒有……。」始木一閃即逝的蹙眉讓汝珍在心裡大喊不妙，在引起更尷尬的圍觀視線之前拉著始木離開了那間店。
「抱歉啊，在檢察官那麼認真說話的時候不小心……，真的很抱歉。」汝珍受不了許久沒有出現的高壓氛圍，停下腳步對著前方的身影欠身。
「警監的反應為什麼那麼大？」始木看著與對方的距離，想起到案發現場時，汝珍向自己展示著手中筆記本上潦草塗鴉的畫面。「心虛？還是受到驚嚇？」
「唉唷，什麼心虛不心虛的，不要拿那套審問犯人的方式來問話，有點可怕。」汝珍搓了搓手臂，不曉得是因為覺得驟降的聊天氣氛還是初春的寒意，越過對方邁開步伐。
「不是警監說的嗎？出門要留意溫度並做好保暖。」帶著溫度的外套包圍住自己時，汝珍忽然分不出是剛才說的那句話比較溫暖，還是身上這件外套比較溫暖。看向對方褪去羽絨外套後仍有足夠保暖的羽絨背心和毛呢西裝外套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不小心睡得太晚了，隨手拿了外套就出門了。」汝珍低下頭，覺得說謊某種程度上來說一定是種暖暖包，才會讓她心跳加快體溫上升不少。「怎麼檢察官也會關心別人了嗎？」
「警監說的話，我有認真思考。」
「什麼啊，說得好像別人說的話就沒有認真思考一樣。」
「的確沒有認真思考的必要。」始木停頓了一下，表情忽地有些窘迫。
「怎麼了？」汝珍看著對方的表情有些不妥，擔心地盯著他。
「要一起找解決辦法嗎？」
「什麼解決辦法？」
「和對方接吻的話。」
「什麼？不是，檢察官，你……你是脫了外套後凍壞了腦袋嗎？嗯？」汝珍有些語無倫次，退開半步距離後忽然感覺到披在身上的羽絨外套被用力拉向前，隨後被握住雙手。
「警監，正在說謊。」始木又變回面無表情的樣子，沒有接著指出汝珍出現的各種典型說謊症狀。「從作夢開始，就在說謊吧？」
「作夢說的是真的。」
「但朋友的故事並不是。」始木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再依照目前認識警監的程度，身邊也沒有其他可以被這麼提起的異性朋友，所以那個人……。」
「好了，檢察官這時候不要這樣推理，」汝珍抽回被握暖的手再度拉開距離。「讓人很難為情。」
「所以？」
「所以話題不應該繼續了，是我的錯，不該提起這樣讓檢察官困擾的話題。」
「我想知道解決辦法，」始木並沒有向前，也跟著低下頭看著兩人對立的腳。「因為我想知道，不再作夢的解決辦法，那樣子的夢。」
「那樣子的夢？」汝珍想起他曾提到和人表白的夢。
「警監，」一慣帶著敬語的稱呼卻讓汝珍有些不習慣。「可以嗎？」
「檢察官……該不會把我隨口說的那些電視劇都看了吧？」汝珍不合時宜的玩笑果然引起對方不滿。「嗯，就試試看吧。」
「要怎麼開始呢？」
「親吻嗎？」看著對方錯愕地頓了一下後便向著自己跨出腳步的汝珍嚇了一跳。「不是，我是開玩笑的。」
「妳相信我嗎？」始木看著平視自己的汝珍，難得露出不知所措的閃爍眼神。
「我才……，」兩人之間越發縮減的距離打斷了汝珍的話，還沒碰到預期的柔軟卻被鼻尖的觸感給刺激，隨即大笑出聲。「什麼啊，哪有人這樣接吻的……。」
「警監很有經驗嗎？」
「檢察官是惱羞成怒了嗎？」看著始木想轉身離開卻又不甘示弱般地扯回身體，汝珍笑著拉過對方的衣領靠了過去。「應該這樣。」
「汝珍……，」始木帶著慵懶語調的語氣只在晨光中出現，汝珍睜開眼的瞬間就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快點起來。」
「早安……。」汝珍揉了揉眼，看著被自己擁抱像是五花大綁的始木笑了笑。「昨天夢到始木了。」
「我知道，」始木抬起下巴示意對方丟在枕頭旁的少女漫畫。「作夢也說了好多的話。」
「唉唷，這是嫌棄我作夢還是作夢吵到你了？」汝珍不滿地噘嘴。
「上次和警監分享了夢境，這次輪到警監了。」
「我怎麼現在才知道檢察官這麼狡猾，」汝珍撇了撇嘴搖搖頭。「居然被始木這樣人畜無害的外表給騙了，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警監不是說相信我嗎？」
「我才沒有相信你，我要……，」汝珍放開抱住對方的手，用兩隻手指著自己又指向始木。「我要用一輩子盯著你！」
「好。」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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