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把我的人帶走，就帶更有利的證據來。』
黃始木低頭看著沾滿鮮血的雙手和落在一旁的刀子，跟著一臉震驚的龍山署重案三組成員離開現場。
「黃檢察官，你還好嗎？」張健擔心地透過後照鏡此時仍面無表情的黃始木，後者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
「你們都認識我，為免包庇原則不是應該交給其他警察署嗎？」
「唉唷，這時候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警察人手總是不足，因為距離犯罪現場最近，所以前面會先由我們來處理，之後可能才會移交…有其他人接手。」張健摸了放在外套內側口袋的手機。「在那之前我們會盡量爭取時間來幫檢察官找證據的。」
「為什麼相信我？」
「什麼？不是，檢察官怎麼可能……，」張健瞪大雙眼回頭盯著對方。「真的是檢察官？」
「不是。」
「嚇死我了。」
「我是現場唯一活著的人，整件衣服都是血，」黃始木一邊開口邊試著回想到底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還有比這更可疑的狀況嗎？」
「因為檢察官不是這樣的人。」
「張刑警……相信我嗎？」黃始木看著甚至沒被上銬的雙手發問。
「嗯，所以在真相出來之前，請先休息一下。」張健客氣地拉著黃始木的手肘在一片目光中踏入龍山署。
「喂，黃始木，」徐東載坐在會客室玻璃一側，罕見地沒有大聲嚷嚷。「你到底得罪了誰？這次不是要嫁禍給你讓你去查案，而是真的要讓你……。」
「我得罪過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徐檢察官不是也知道嗎？」
「你這小子，」東載靠近對方壓低音量，示意黃始木向前。「我剛聽到那現場甚至連監視器也沒有，你的車子呢？又是為什麼到跑到那種偏僻的地方？」
「徐檢察官為什麼會跑來這裡？」
「嘖，我不想欠人情，」徐東載意有所指地撇嘴。
「徐檢察官為什麼相信我？」
「因為你不是這樣的人，」徐東載像是受不了說這樣話的自己抖了一下。「其他人我就不敢肯定，像你這麼難纏又討厭的人，不會做這種事。」
「不好意思，因為同僚要來提取證詞，會面時間必須提前結束了。」在一旁的員警小聲地提醒。
「沒問題，不用擔心，我只是路過來看看警察們做事的。」徐東載會意地站起身，對著對方微笑後用嘴型對黃始木說『等著吧！』就大步離開。
「黃始木檢察官，請問你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人在哪裡？」張健眼前的資料上寫滿匆促落下的字跡，朴淳昌看著紙邊緣已經被出汗的手磨出紙屑也感到有些焦躁。
「八點離開檢察廳之後，去停車場開車回家，因為節日大部分人都準時下班的關係，應該除了警衛和監視器沒有其他證人，」黃始木停頓了一下。「加油站，我留意到油箱有些狀況而開往附近的停車場，在那之後去了一趟洗手間。」
「有狀況？是什麼狀況？」
「我三天前才去加油，但下班離開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沒有油了。」
「會不會是這幾天有去了什麼地方？檢察官不是很常會自己跑去現場嗎？」
「沒有，將近年末的文書工作會比較多，所以我這三天除了家裡和檢察廳沒有其他地方會耗掉這麼多的油。」
「這點我們會再去確認，那去完洗手間之後呢？」張健示意朴淳昌記錄下來。
「沒有了，」黃始木搖搖頭。「那之後的記憶都沒有，再醒過來就是在案發現場。」
「這麼說這間加油站很可疑，不對，加油站的洗手……」
「張刑警，我現在不應該能知道這些。」黃始木抿了抿嘴，眼神瞟過他們身後的玻璃。
「說什麼，我只是在交代辣椒醬要去查的東西，」黃始木讀懂了對方臉上懊悔又尷尬的表情。
「不好意思，檢察官，針對你說沒有記憶這段，你的頭有被打嗎？還是說，」張健看著對方搖頭。「可能要請檢察官捲起袖子了，如果沒有被打卻失去記憶的話有可能是藥物問題。」
「好。」
「因為時間寶貴，我先去請人來幫你抽血。」張健讓朴淳昌出去拿工具。
「韓……？」張健看著跟在朴淳昌身後戴著口罩的身影差點喊出聲，就著一聲咳嗽站起身靠近兩人。「這血液樣本很重要，要小心一點知道嗎？」
「嗯。」韓汝珍沒有看著黃始木也能感覺他的目光，沒來得及回應就看見手臂上已褪成顏色深淺不一的疤痕，她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抽……抽完血之後請休息一下，請待會再讓嫌……檢察官離開。」
「我知道了。」張健移開剛才就用背擋著玻璃的身體，揮手示意對方趕快出去。
「麻煩你們了。」關上門的瞬間聽見黃始木這句話，韓汝珍覺得口罩邊緣已經濕到不舒服了。
「檢察官，我長話短說，」韓汝珍向著一旁的員警點頭，讓自己更靠近欄杆後的黃始木。「加油站的監視器壞了，所以目前找不到相關畫面，你能不能再回想一下除了加油站還有哪裡可能拍到你？還有最近在調查什麼案子？」
「便利商店，」黃始木的手指點著掉漆的欄杆。「原本要進去買點吃的，但不曉得為什麼架上幾乎是空的。離加油站有一小段距離，但應該會有監視器。」
「我知道了，檢察官，」韓汝珍輕輕拍了拍對方的手，看著這畫面突然想起了首席將所有東西交給黃始木的那天。「再忍一下，我們會找到證據的。」
「我們？」黃始木想起了朴武成案，自己被畫進對方的接納範圍後的那段對話。
「我和張刑警他們，都在爭取時間，黃檢察官這次就先待著吧，總不能每次都讓檢察官搶走警察的風采。」韓汝珍勉強扯起嘴角，看見對方欲言又止。「怎麼了？想起什麼了嗎？」
「韓警監相信我嗎？」黃始木今天第三次提起這問題，想起很久以前的小吃攤，聽說自己笑了的那個小吃攤。
「嗯，」韓汝珍用力地握住剛才還沒離開的手。「因為檢察官不是這樣的人。」
「那就，」黃始木看著覆在手上那隻纖細的手，抬起頭看向韓汝珍。「麻煩你們了。」
「我們可是要找出真相的人，是要一起守護管制線的人。」
「當刑警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打從心底相信一個人，」張健坐在椅子上伸了懶腰，看著走進門的黃始木。「原來要相信一個人需要這麼多力氣。」
「我倒覺得不是很費力氣，那人可是黃檢察官，」朴淳昌背對著門口所以沒有留意到腳步聲。「不會有比他更……」
「黃檢察官！」
「嚇我一跳，組長突然這麼大聲，」朴淳昌彈開身體看見站在背後的人又跳了一下。「不是，黃檢察官怎麼走路都沒聲音的。」
「報告出來了，檢察官可以先回家休息，」遞出的資料被對方伸手推開，他隨即走回座位上。「啊，因為這次檢察官不是搜查官，所以這些不能知道。但是，為什麼檢察官跑進來了？不是應該先走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嗎？」
「那個……，」黃始木拿出口袋中已經無法打開的手機。「請問可以借打個電話嗎？」
「用我的手機吧。」韓汝珍拿出自己的手機，看見對方眨了眨眼。「啊，檢察官不會是要借電話打給我吧？車子被當作證物還不能開，錢包什麼的也都不在身邊。」
「嗯。」黃始木雙手交握放在身前點點頭的樣子在大家看來都有些不習慣，組長覺得自己像在目睹什麼大型動物馴服現場一樣驚奇。
「走吧。」韓汝珍抬著下巴示意對方。「之後的事情……。」
「喂，我們重案三組是裝飾品嗎？」組長中氣十足的聲音讓韓汝珍有些熟悉又懷念。
「快點去曬太陽，行個光合作用吧。」張健擺手讓他們趕快離開視線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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