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森林 - Multiverse（上）

「我還是沒有辦法理解。」始木看著眼前的熟悉面孔，試圖從對方雙眼找出一絲玩弄他的意思。


「這本來就不是好理解的事，更何況出現在檢察官面前也不是我的主意。」汝珍嘆了口氣，回想起不小心進入對方視線後趕緊背對對方、打算悄悄地離開時，那聲熟悉又帶點陌生的『韓警監。』


「但是，如果警監出現在這裡，那原本的韓警監呢？」始木罕見地把眉頭夾得緊緊的，偏過頭詢問。


「在她的辦公室啊！等等，」汝珍瞇起眼睛靠近對方，直到距離近的讓始木有些退後才抿起嘴笑了出來。「不同時空和時光旅行是不同的概念，檢察官是不是搞混了？以為我出現就會讓你的韓汝珍消失或什麼的？」


「我只是不太清楚，還有警監不是任何人的。」始木確認眼前的人和自己所認識的韓汝珍不是同一個人後，儘管有相同的面貌，但除此以外沒有相同的部分讓他坐直身體。「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這個說來很尷尬，我的時空機器沒電了，還沒回到我的時空就掉在這裡了。」汝珍指了指自己的背包，和相識汝珍那時極其不同的大背包設計讓始木只瞥了一眼。「照理來說不應該這麼快沒電，大概是前陣子貪玩多跑了一點地方。不過充滿電之後就會馬上回去，不會在這裡造成太多的困擾的，畢竟除了樣貌之外，我和這裡的韓汝珍是完全不同人。」


「那個東西，在哪裡充電？」始木眨了眨眼，不解地問道。


「噗⋯⋯，在我住的地方充電，」汝珍止不住笑意邊回答，笑得東倒西歪的樣子倒是和這邊的汝珍別無兩樣。「檢察官不會想像了是什麼要闖進機密才能充電我的機器吧？時空雖然不一樣，但運行的方式都差不多。」


「我不太懂這些東西。」始木搖搖頭，隨即像是想起什麼又看著她。「但警監、我這邊的韓警監應該對這些事情很有興趣。」


「我知道，這也是時空旅行好玩的地方，儘管我們會在不同的時間點做出不一樣的選擇，但大致上的結果和方向都沒有太大的變化。簡單來說，我在我那個世界也是一樣的職位，只不過選擇的不是革新團，而是因為科技進步過於快速而衍生的科技犯罪部門。」這個汝珍輕輕的伸出手指算著事件。「我們那裡也發生過一樣的案件，只不過你們這裡的受害者和起源是朴武成，我和我的檢察官是一起交通事故而認識的。說到這個就氣，當初看著他為了找犯人而擅自將車子停在路邊，我走過去正要開單的時候還被無視，我幾乎要敲壞他的車窗才肯下車。」


「聽起來另一個時空的⋯⋯我？」始木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繼續句子。「也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人。」


「何止不好相處，我真是懷疑他都是吃些什麼長大的。總之，知道他的身分是西部地檢的檢察官後，我本來還有一點緊張到底要不要繼續，但他倒是挺坦然地要我給他罰單，說他不欠人人情。」


「這聽起來的確像是我。」


「就是這時候，被他暫時關在車上的犯人就跑了，我和他跑了好幾條巷子，才終於在一間當鋪裡找到犯人。中途分開的時候他似乎被犯人攻擊了，他的右邊眉毛上到現在都還有個疤痕。我記得當時他衝到當鋪的時候幾乎滿臉血。」汝珍嫌棄似的樣子讓始木有些不悅。「不過也是因為這樣不打不相識，我借給他了手銬讓他當場訊問犯人，他說做為手銬的謝禮，他頗為正式地給了我他的名片。」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始木抓了抓耳邊，對於聽著這些故事而主人公也是自己時心中盪起幾分異樣。


「只是想跟你說我們的世界都差不多，我和那邊的檢察官也是⋯⋯好朋友。」始木注意到了那句話間的停頓和對方迴避的眼神。


「那妳怎麼知道我們這裡發生過什麼事？」始木重新發問。


「這就是我的工作，科技的進步意外發現了有不同時空的存在，有人利用這樣的漏洞進行犯罪，所以我們那個時空就決定組成一支團隊來專門負責這類型的案件。」汝珍倒了一杯燒酒。「不過因為機會難得，所以我總是在任務的空檔會研究自己在這個時空發生過什麼事。」


「所以我們這邊的事情妳都知道？」始木停頓了一下，又繼續發問。「那我呢？那個時空的我負責什麼工作？」


「一樣是檢察官，只不過後來被編入了審核這些時空旅行的部門，簡單來說，就像是你們這裡的警察必須要有檢察官批准的搜索令才能進行調查，我們那裡的警察只要送出申請，檢察官們確認我們沒有其他身體狀況就會放行。」汝珍回想著有些出神的樣子和這裡的汝珍有些相似，讓始木走神幾分。「不過因為有任務的關係，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關心這邊的我過得好不好，雖然這麼說有些唐突，但檢察官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幫我多留意這裡的韓汝珍嗎？」


「為什麼？」始木反問，看著她嘆了口氣。


「我主要負責三個時空，只有這裡的韓汝珍最讓人放心不下，雖然她的身邊也有你，但你們不上不下的關係讓這一切都卡在一個很微妙的平衡裡。」汝珍像自打嘴巴爆出自己偷偷觀察過他們的事情，喝下燒酒後又開口。「直接跟檢察官說也沒關係，這並不是會影響時空穩定的事。在我去過的其他兩個時空，還有我自己身處的時空，我們都是在一起的。」


「妳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始木有些呆滯，忽地想起他和警監在一起破案後的那些夜晚並肩並輕輕碰觸到對方時，那些流淌過心裡一絲絲像被電到的感覺。


「就是在一起啊！住在一起也好，結婚證書上名字寫在一起也好，總之我們都註定會有各種方式在一起。」汝珍看著眼前人倏地發紅的雙耳。「看來每個時空的檢察官會在害羞時耳朵發紅都是一樣的。」


「妳的意思是，我和韓警監也會⋯⋯？」


「我不確定這時空的你們是不是打算柏拉圖式的在一起一輩子，但就我目前的觀察下來，我們的確是在不同的時空裡都會相識相知，也許你們這個時空裡，你們的進度還趕不上我們的，畢竟我們的科技已經發展到跨時空旅行了，也許你們這裡比較適合老派的浪漫。」


「我⋯⋯」


「不用強求自己一個晚上接受這麼多事，這並不是我所樂見的，雖然說這時空的檢察官似乎會因為壓力過大而暈倒，但我總不好親自打電話通知你的警監，那才會真的讓事情變得更複雜。所以說現在把這些事情都拋出腦外，」汝珍隔著桌子輕輕拍了拍始木的手臂。「放輕鬆，我不是來這裡監督你們的。」


「既然妳知道這裡警監的事情，妳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眼前？」始木深吸一口氣，盡可能地理解這大半夜吸收到的各種事情。


「剛剛不是說了，這是我的失策，」汝珍懊惱地摸了摸頭頂，癟嘴說道。「本來想著偷偷看一下應該不會被發現，畢竟這時空的我有時放鬆地讓人難以想像是警察，所以觀察她並不是難事，誰知道我才剛想著『你會不會和其他檢察官一樣老愛加班』就在地檢門口被你逮個正著，還馬上就被發現我不是你這邊的韓汝珍。」


「妳們除了長相，沒有其他相似的地方。」始木直接地說道，忽略對方丟來有些不悅的眼神。


「真不知道你這是褒還是貶，對了，因為時空旅行在你們這裡還不是普遍的事情，所以請檢察官幫我保守秘密。」汝珍兩手合在身前，認真地說道。「我發誓我很快就會回去，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


「如果我拒絕呢？」始木神色自若地像在和普通人說話。


「我不想這麼說但⋯⋯，」汝珍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管是哪個時空的黃始木，都不會拒絕韓汝珍的要求。」


始木有些啞口無言，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提出證據辯解。


「做為等價交換，」汝珍從背包裡抽出似曾相識的黑色筆記本，那本曾經在小吃攤上被始木拒絕過的本子。「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時空的韓汝珍需要什麼，喜歡什麼，還有最重要的，可以讓她不再強顏歡笑的重要東西。」


「這麼重要的秘密，我不覺得我有資格或身分可以知道。也正如妳所說，妳需要的是我的保密，但我也沒有其他可以說這些話的對象，所以保密這件事打從一開始就不成立，更遑論現在要做的交易。」始木搖搖頭，再次拒絕了另一個汝珍興致高昂的動筆念頭。


「檢察官知道我和你的警監最大的差別在哪嗎？」汝珍還是打開了筆記本並在上面寫下了幾個字。「我並不會因為別人的拒絕而放棄，我還是希望這個時空的我能少受一點傷，說是我的自私也好，我誠心希望她能不要總是一個人躲起來，也不想看到她躲在不開燈的家裡哭泣。做為其他時空檢察官的伴侶，我希望這件事你能幫我完成。」


「我⋯⋯並不確定自己可以做到。」始木猶豫了一會兒，被快速站起身的汝珍拉起並以相似的手法往口袋中塞進了折過的紙張。


「你可以的，不過如果你沒有信心的話，我想，也許在你真的感到困惑想要解答的時候，打開這張紙會有幫助的。」汝珍忍不住再叮嚀一次，這次更是用力抓住了始木的手。「記住，這上面寫著的是這裡的韓汝珍所需要的、喜歡的和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請你一定要堅定。不到必要關頭，不要打開。」


「⋯⋯」始木感覺到被握著的雙手有些發熱，看著相仿的面孔，他記得自己好像回答了。「好。」


「那就拜託你了，黃始木檢察官。」汝珍放開後又像招呼的向著他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這個時空的黃始木檢察官。」


「嗯。」始木只是輕輕地回握，接著便在對方背對他揮揮手的示意中目送著她的離開。他摸了摸口中熟悉觸感的紙張，想起那張生氣的小人畫。轉身往自己的家離去。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