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始木被追查暴力犯罪時意外成了人質後，依稀記得他當初在向私人計程車司機套話時耳聞了他的動手，但本就不是警察科班訓練出身，一個不留神而被抓走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站在救援現場的監視螢幕前，她行動派的一線本能和成為行政警察後需要統整梳理現況的本職無時無刻不在拉扯著。
在遊說成功看見始木拖著帶傷而有些蹣跚的步伐走出建築物時，她再也沒忍住緊張到近乎崩潰的心情——緊緊地擁了上去，失而復得的強烈感覺讓她藉由彼此依靠的身軀感到慢慢平息。她能感覺到始木微微抬起了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臂膀，她才會意地退開，她不是不知道始木不喜歡別人的碰觸，但也能感覺出他並不是帶有厭煩地推開她。想起其他人的目光，她尷尬地抓了抓髮尾，催促著他趕快去醫院檢查。
那一次之後，她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同了，要說那個擔心的擁抱完全沒有摻雜個人情感就是騙人的，而那樣的心情一旦失控過一次就難以再隱藏。她不是趁著空檔會多看他幾眼，就是會在手機畫面出現他的名字時感到特別不一樣。
——韓汝珍啊韓汝珍，妳打破平衡了。
她盡可能地控制自己不要想太多，但總是習慣在訊息最後叮嚀對方穿暖一點的私心就像氣球一樣膨脹。終於在一次飯後，她口頭吩咐要好好照顧自己後向前走近了一些，直到她把兩人的距離縮到幾乎於零時，他都沒有退開，她便像得到了鼓勵，很輕很輕地靠在他身上抱了一下。
「穿暖一點。」僅僅是這樣就得到滿足，她低著頭迴避視線，含糊地打了聲招呼就轉身離開。
「好。」一如往常簡短的回答聽起來有些不太一樣，但她還是不打算多做些什麼。也是這一低頭才看見他手指頭上被包紮過的傷口。
「手指頭⋯⋯怎麼了？」汝珍看向對方，他的反應有些緩慢，才抬起手便被她握住細看。柔軟厚實的手掌因長年執筆而有些厚繭，戴著紙套翻閱紙張的位置也有著淡淡的痕跡。
「在辦公室被紙張割傷，常有的事。」他輕輕轉過手，像在展示一樣，有深有淺的傷痕如他所言分佈在各處。看起來都不深但卻確實留下了疤痕。
「小心點，不要受傷了。」她拉高他的手到唇邊，輕輕地吹了吹，又笑了出來。「小時候大人都說這樣吹一吹痛就會飛不見了。」
「好像有聽過，」她正要裝作沒事而放開時卻忽然感覺到他的手出力抓住了準備放開的她的手，停頓了一會兒，指節才慢慢鬆開。「沒事。」
——她才沒有沒事。
再度減少彼此的距離，近到已經感覺到彼此呼吸的瞬間，她反倒遲疑了。看著他向下移開的視線和沒有打算拒絕的反應，她不曉得自己該不該繼續。
——也許只是因為熟識他才沒有退開，也許他只是不好意思拒絕，也許⋯⋯。
她都不知道在想要親吻的瞬間可以有這麼多一閃而過的想法，大概停頓了一分鐘，她打算再次當作玩笑退開時，他反而微微低下了頭。距離太近，他只是低頭，就像是不小心一樣而碰到了她的唇。有些生澀地輕啄她的唇終於讓她反應了過來。
到交往的後來，汝珍如果在訊息中看見始木罕見地傳來『穿暖一些。』都會忍不住想起那天的故事。一邊敲打著鍵盤一邊小聲腹誹，表情看起來很是受用。「我們檢察官這是在說『想念』了嗎？」沒有任何主詞和受詞，但彼此都知道是情侶間的默契吧？她想。
「嗯，」大概隔了一個下午才又收到他的回覆，不曉得是因為公事的關係，還是讓他試著表達需要思考這麼久的時間。她送上一個貼圖後便低頭繼續處理公事，直到回神後才發現他傳來一句沒頭沒尾的句子。「不要受傷。」
——這人表達愛意的方式真是婉轉到她幾乎不認識了。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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