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森林 - Study

始木背著背包走進幾乎沒人的教室時，大略瀏覽了座位後，快速地選定了後方的位置走了過去。這件事對他來說有點反常，過去求學時期他總是選在前方的位置以確保自己能不受干擾地聽進知識，某程度也是在老師眼皮下比較不容易被當作目標。拋開閃現腦中的回憶後，他坐下後便拿出筆記本和卷宗，趁著課程開始之前再多批閱一篇。課程被編排在每週四上午公務時間內，實在也找不到理由能“翹課”，所以才會現在出現在這邊。

等到教室變得亂哄哄之後，始木意識到課程教授也走了進來，便克制地將卷宗放在筆記本之下，大學階梯形的教室讓他的小心思得以不被發現。他本來不想來參加這種被綁定時間的課程，若不是前些年露臉處理案件而入選可能升職的人選，他也不會被指定來上課。好像是些『領導者該學習的相關課程』，他不是很上心地看了看白板上貼著的課程簡介，打算低下頭繼續他的事情。


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竊竊私語，他從中聽見了自己的名字，眨了眨眼並不打算多做回應，等教授開始談話那些話也會自己停止了。他是這麼想的，也不意外他左右兩邊並沒有別的人，便有些放肆地將卷宗內的資料稍微擺開了一些。


餘光卻瞥見一張便條紙貼在文件紙上，隨著一個人影坐近左手邊，正意外帶來的味道有些熟悉而轉過臉時被推了回去。『真巧。』他看見了便條紙上的內容。還是眨了眨眼，快速地轉過頭看向左手邊的人。打算開口便被對方指尖放在鼻子前的動作示意不要說話，細長白皙的指頭又輕輕在那張便條紙上點了點。


『為什麼警監在這裡？』他快速地寫完了之後把便條紙貼了回去，充滿詢問的眉間讓他顯得有些單純，汝珍憋住了笑意。


『領導者該學的十件事。這不是這堂課的主題嗎？難道檢察官是自願來的？』汝珍在自願兩字下多畫了兩條線做強調，看見始木搖搖頭後便也理解地點點頭。『看來我們這十堂課得當同學了。』


『看起來是這樣。』始木在所剩無幾的空白處回覆，也小心地把方才攤在桌面的文件收斂了一些。


『這樣我們就是同期了對吧？五歲什麼的好像…』汝珍洋洋灑灑地字跡還沒結束，看見關鍵字的始木便伸出手在這次範圍較大的白紙直接回答。


『警監也從來沒有和我像差了五歲以上的相處過。』始木撇下的嘴角在他人看來也許有些慍意，汝珍快速地又畫了個神似他的小臉在白紙處，並指了指他。『一點也不像。』


「後面兩位學員，麻煩上課的時候不要分心，雖然我知道我的課程有很多重點可以做筆記。」教授和藹地看了看坐在遠處的兩人，整個班級學生瞬間一起回頭看向他們。再度傳出了竊竊私語的討論聲。「有什麼想問的到時課後都可以留下來發問，現在麻煩各位看這邊。」


課程一次就進行了一個小時半，等到鐘聲響起時，汝珍才放肆地伸了個懶腰，隨即看向始木。「等會還有一個小時半的課程，我們只有十五分鐘休息時間，要不要去買點什麼？」


「好，」始木想起過往幾乎沒有過的這類對話，闔上了筆記放進背包後，跟著汝珍走出了教室，當然也沒錯過那些留在座位上投來的目光。「不會覺得有壓力嗎？和我走在一起。」


「有什麼壓力能大過被要求來上這種課呢？是嫌我們平常上班不夠忙嗎？嗯？的確，有時候身為領導者才能主導更多事情，也才能帶領更多人前行，但這種需要實戰多過理論型課程的教學⋯⋯我個人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啦！」汝珍投入硬幣後按下販賣機按鈕，隨著落下的聲音而彎下身軀取出了草莓牛奶遞給始木，再重複了一次動作拿出了巧克力牛奶。「不過我倒是沒想到會在這邊遇到檢察官，剛才走進教室一瞬間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我也是被指定來參加的。」始木看起來無奈地輕聲嘆了口氣，和汝珍一起走回教室剛才的位置。她突然從右側口袋拿出兩顆糖果遞給他。


「我最近找到好吃的糖果，」汝珍笑了笑，隨即轉過頭也從包包裡拿出自己的筆記本。「不過我還沒有給其他人吃過，所以目前只有我的心得。」


「也會給其他人嗎？」始木才剛撕開包裝突然小聲說道。


「你說什麼？」看見始木搖搖頭把糖果放進嘴裡後，好像才突然反應過來。「這糖果我覺得甜甜涼涼的，怎麼到檢察官嘴裡好像變得酸酸的。」


「酸味？」始木歪過頭認真分析著嘴裡的味道，隨即感覺到上手臂處被拍了一下，不像過往讓他吃痛的力道，像是玩笑又有些親暱。意識到自己出現這樣的想法後，他突然坐直了身體。


「吃醋啊！檢察官剛剛那語氣聽起來就是『原來妳還會給其他人糖果啊？』的樣子，知道了，」汝珍收起剛剛一瞬間不小心笑出聲而引來注目的笑容。「抱歉，好像太過分了。」


「這課程結束後有需要交心得或是什麼的報告嗎？」始木看了看汝珍雖說抱持懷疑態度卻仍寫滿關鍵字的筆記，當然也沒錯過前一面似乎畫得太用力而有些透出印子的塗鴉。


「我們部門是回去要繳交心得，不外乎是要成為領導人可能需要什麼特質，那種表面的東西，你知道的，」汝珍聳了聳肩，看見始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忍不住誇張地動手蓋住。「不可以偷看我的筆記，檢察官自己要認真聽課。」


「我沒有偷看，」始木瞥見走進教室準備繼續課程的教授，視線轉回前方，感覺嘴角似乎有些異樣，調整了一下。之後整堂課都沒有再拿出卷宗，而後的課程也沒有想到理由翹課，倒是從下課後就會開始倒數下週的上課日子。

(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