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森林 - 小短篇集2

 

還是新開了一篇，恭喜我本月目標完成。

[ 記得妳說過的話 ]



「喔？檢察官？」汝珍走出會議室便看見站在辦公室外的熟悉身影，隨著對方因呼喚而轉身便更確定自己認人的能力。「為什麼跑來這裡？」


「那個…………，」始木快速眨了眨眼，視線落在手中提著的盒子。「上次說如果有經過的話要幫警監買的麵包店，今天剛好經過了。」


「啊……是那個啊？」汝珍思考了一下，在腦袋尋找著似乎是隨口提起這件事的記憶，接過明顯透出溫熱香味的包裝盒，她開口叫住了點頭示意後便轉身要離開的身影。「那個…………要一起吃嗎？」


「在這裡嗎？」始木看了眼人來人往的走廊，接收到汝珍的眼神後便快速跟上她的步伐。


「檢察官覺得味道如何？」汝珍往嘴裡大口塞進麵包，邊裝作隨意地開口。


「滿不錯的，警監很喜歡吃這間嗎？」始木聽著會議室外經過的腳步聲邊回答。


「和想像中差不多，」汝珍看著快速解決了手中麵包的檢察官，想起初次撿到肚子餓的檢察官忍不住笑了出來。「檢察官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問什麼都不回答，只顧著吃湯飯。」


「記得，」始木撓了撓耳邊。「當時不覺得有必須答話的必要。」


「那檢察官是怎麼決定必要和非必要？」汝珍扭開瓶子，在水送到嘴邊之前開口。「話說回來，檢察官不吃的東西都會推到旁邊，不然就是咀嚼地很久，相較之下真的很喜歡吃湯飯對吧？」


「好像是這樣。」始木思考著自己是否真如對方所言真的有喜惡的食物點了點頭。


「檢察官午休時間經過麵包店就只買了麵包嗎？開了車過來只吃這樣怎麼行？」汝珍整理了剩下的垃圾後，示意始木等待一會兒。「在這等我一下。」


「好。」


「呼……好久沒跑這麼快了，這個，」汝珍往始木的口袋塞入一大把糖果。「好了，做為順路送麵包的回禮，記得回去的路上要買點吃的。」


「好。」始木看了眼如當初畫作被隨意放入的口袋，跟著伸進手摸了摸似乎還能感覺到糖果被對方握著而留下的餘溫。「那我先回去了。」


「開車小心。」汝珍笑了笑輕拍對方的背，送著始木一路走出情報局門口。


「嗯。」始木點點頭，不時回頭確認對方的視線是否還跟著自己，直到車子駛離停車場。





[ 香味 ]



小時候因為對於聲音過於敏感而動了手術後，始木覺得自己其他感覺的反應變得強烈。比如說聞過一次的香水他便能記得味道進而去商店尋找，又或是能敏銳捕捉到他人的肢體語言。這對於身為檢察官的他來說是特別的技能，只是他沒想過有一天這項技能會變得有所不同——在認識汝珍之後。


他覺得最近的自己反應不太正常，尤其是從在首爾重逢開始。汝珍在場的話，視線總是不自覺地跟著對方；偶爾被迫擠進擁擠的電梯而進入鼻尖的味道總讓他想起隨著汝珍的長髮而飄逸的香氣；一個人吃著飯的時候總會想起那間收掉了的小吃攤。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他發現自己正因為汝珍甩動頭髮時而散出的新味道而走神思考著這些不該在此刻出現的畫面。


「檢察官？」


「嗯？」


「我剛剛說的話都沒有聽到嗎？真是的，」汝珍一邊打著方向燈操控著方向盤，一邊用餘光似抱怨地開口。「我是說等下不會真的打算搭計程車回來吧？」


「我……」


「我開玩笑的，等會兒會把檢察官安全地載回來，」汝珍看著一臉不曉得該如何反應的始木笑了一下，把車停好後轉向對方。「我們先想想對策，該如何套對方話之類的。」


「與其套好招不如見機行事。」始木解開安全帶後留下一句話便直接開門。「警察不都這麼做嗎？」


「好。」汝珍瞪大雙眼看著率先下車的背影回應，忍不住瞇起眼小聲腹誹。「到底你是警察還是我是警察……。」






[ 名字 ]



始木和汝珍盯著箱子中的楚楚可憐的雙眼和似乎因為感到無助而發出的聲音對看了一眼。


「該送去收容中心嗎？」汝珍小心地伸出手任由貓咪蹭著，咬著唇有些糾結。


「警監是在考慮自己有沒有能力照顧牠嗎？」始木看著汝珍的表情推測道，環視了一下物品不算太多的房間。「現在是行政警察的話，時間比較固定也許可以試試看。」


「照顧動物不可以用『試試看』這種心情，如果因為無法負擔再把牠們送去收容中心是二次傷害，」汝珍認真說道。「但是又擔心送過去有可能會被……唉唷，怎麼辦才好，始木啊……。」


「當中繼站呢？我記得之前曾經聽說過有這樣的模式。」始木被汝珍一邊說著話一邊輕輕拉著手進了箱子，感覺到帶著溫熱的體溫和毛摩擦過手指的瞬間，他忽然無法繼續說話。


「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又能先暫時照顧牠，之後讓人領養也能確保牠還是好好的狀態，」汝珍用左側身體用力撞了始木一下。「檢察官這提議真的很不錯。」


「那要先取個名字嗎？」始木有些無辜地看了眼自己差點被撞離的手臂接著開口。


「不行，一旦取名的話，叫著名字就會開始有感情。」汝珍再度小心翼翼地順著貓咪的毛。






──「叫著名字就會開始有感情。」



「檢察官對於叫名字這件事有什麼想法？」


「嗯？」


「那個……雖然平常我們也是因為公事叫著彼此『檢察官』『警監』的，但總覺得情侶之間還總是這麼叫，似乎有些彆扭。」


「汝珍……嗎？」


「始木，不行，始木啊，『始木啊』聽起來不錯。」


「……好。」






「所以是因為這樣才提議叫名字的嗎？」始木從思緒中拉回心神看著已經把貓咪抱在懷裡的汝珍問道。


「什麼？什麼因為這樣才叫名字？」汝珍看向對方不解地反問。


「上次提議叫彼此名字。」


「才不是，唉唷，突然提起那件事做什麼，」汝珍眼神極快地飄開，隨即又把貓咪推向對方懷中。「我想好牠的名字了。」


「嗯？」正想著不久前才說不想取名的汝珍變心有多快時隨即迎來更衝擊的答案。


「就叫牠『貓咪』吧！」汝珍忍不住大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看著對方愣住的表情。「既不會因名字產生感情，又能有稱呼牠的名字。」


「幫貓咪取名為『貓咪』嗎？」


「對啊，這主意不錯吧？」汝珍看著始木由著貓咪在他的西裝外套上蹭上幾根毛示意主權笑了一下。「這樣一想，檢察官和貓咪真像呢！」


「我嗎？」始木抬起頭看著汝珍，認真思考著自己的長相。


「不是長相啦，我們始木啊，就像是長著狐狸外表的貓咪，」汝珍拿起手機開始拍著貓咪。「不過認識之後就會發現，本質像是狗狗一樣。」


「警監呢？像是松鼠一樣嗎？」始木嘆了口氣，從汝珍的螢幕中看見自己的雙手也被拍了進去。


「為什麼是松鼠？」汝珍坐直身體問道。


「那我為什麼又是貓咪又是狗？」似乎是聽見關鍵字，懷中的貓咪突然發出了聲音，轉移了兩人的注意力。


「貓咪啊，餓了嗎？媽媽去找東西給你吃。」汝珍說完話便趕緊跑去玄關拿出剛才回家時順道買的罐頭。


──『所以……我是爸爸嗎？」






最後這隻貓陪伴著汝珍和始木很久很久，從來沒有被送出去過，就像他們的家人一樣。





(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