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木是在樓梯間找到汝珍的。看著她不太自然靠在陰暗處蜷縮著的身型忍不住加快了向下的腳步。
「警監？」始木隨著對方的高度也蹲坐在台階上。
「檢察官？……」汝珍有些有氣無力地轉過頭，手捂在腹間又靠回牆上。本來打算撐著走到女廁的，誰想到還沒走到就在樓梯間停下了。「為什麼……突然來了？」
「……，」始木試圖從記憶中找尋可幫上忙的經驗，卻想起學生時期他不是被略過的對象，就是看見別人不舒服也輪不到他上前詢問處理。突然閃過相似的畫面，於是他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要喝點東西嗎？」
「嗯？……。」汝珍的思緒有些斷斷續續的，微弱地點點頭。「好。」
「在這裡等一下。」始木三步併兩步地向上跑開，想起剛才經過販賣機的位置。一邊思考汝珍是否會被其他經過樓梯的人詢問並帶走，一邊加快速度走向角落的販賣機。
站在機台前，始木腦袋有些空白，才投入硬幣便又快速按下熟悉的包裝。他握著透著冰氣的鋁箔罐，再次走往樓梯間。
「……等等，」聽著有些焦急的腳步聲向著自己走來，汝珍半回身看見始木，在自己眼前站定並作勢掰開罐子時阻止了對方。有些哭笑不得地笑了一下，隨即又彎下了本就不直的腰。「哎唷……檢察官，真的是……。」
「怎麼了？」始木突然有些後悔剛才為什麼沒有先詢問汝珍的意見，而是自顧自地選擇了飲品。猜測著汝珍大概此刻不想喝而感到有些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
「哪有人肚子痛的時候喝可樂……」汝珍看了眼瓶子忍不住又扯起嘴角，伸出手向對方招了招。始木的眼神游移了一會兒，把可樂放進大衣口袋後靠近對方。「借我扶一下，讓我到女廁就好。」
「……，好。」始木對於汝珍勾著脖子突然湊近的距離感到不太習慣，卻又不曉得該如何攙扶對方，雙手在擺動間被汝珍拉住並放到腰後。小心地配合著汝珍的步伐走向女廁。
「還好有檢察官。」汝珍呼了口氣，想起就讀警校的時候，和男生同期再怎麼打打鬧鬧的卻也從沒像現在如此靠近，原本沒什麼的心情在看見始木因注意腳下而異常顯眼發紅著的耳朵也跟著有些異樣。
「……嗯。」始木慢半拍地回應著汝珍，明明只是一句感謝的話，就如同汝珍以往沒特別意思的句子，在此刻的距離中卻忽然令他有些奇怪。像是頭痛前會先發熱的耳朵令他有些不安，但耳鳴卻沒有隨之而來。也許是因為他還必須扶著汝珍，不能在此刻倒下才能繼續堅持。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汝珍本就刻意選擇較無他人的樓層，加上已過了下班時間許久，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其他人，始木對於情報局的格局設計還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原來還有這樣子偏僻的角落——他忽然想起檢察廳那幾個陰暗的檔案室。
看著越來越近的女廁符號，始木有些不確定自己該扶到哪一步。只是步伐越來越緩慢，靠在他身上的汝珍當然能感覺到他的糾結，隨之拉回了重心。
「到這就好，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汝珍推開了門，留下了背影。「檢察官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我們晚點再聯絡。」
「好。」始木的聲音斷在關上的門後。他左顧右盼著，走進對面男廁的工具間，拿出了『清洗中』的牌子放在了女廁門口，眼睛轉了轉，背靠著牆等待。*
「喔！？」汝珍走出廁所大門後嚇了一跳，臉色比起剛才已經恢復不少血色。「檢察官……一直在這裡嗎？」
「嗯。」始木點點頭，看了看汝珍並沒有像剛才靠近的動作，也就繼續保持著距離並有些擔憂地看著她。「……還好嗎？」
「啊……沒事，」汝珍擺了擺手，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開玩笑似地再度開口。「可能年紀大了，生理期間照吃生冷的食物才會這次這麼不舒服。」
「嗯？」始木忽然理解剛才為何那瓶可樂會被拒絕了，從口袋中撈出那瓶已經被捂到變成常溫的瓶身看了看。「所以這個並不是好的選擇。」
「哈哈哈哈……，」汝珍一笑又感覺到腹部有些抽痛而彎下了腰。「檢察官不錯，把我這招學起來了。」
「……，」正打算把可能放回口袋時卻被她接了過去，她倍感欣慰的笑容讓他像是小時候考到了好成績被媽媽誇獎的時候，還沒有因為耳鳴頭痛而被影響的那些童年片段。他感覺自己止不住想笑的衝動，微微低下了頭避開了視線。
「走吧？」汝珍看著始木跟在自己身邊的步伐笑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在教小孩走路一樣。也是看著他一路從不近人情到願意學著開口，有些感慨地偷瞅他的側臉。「謝謝。」
「嗯。」始木點頭並回應，終於跟著對方回到了無人的辦公室，他便隨著汝珍進門收拾東西。快速掃視了辦公室的環境，又看見了汝珍電腦螢幕下方貼著幾張便條紙，行事曆上的11號被小小地做了個記號。
「檢察官開車來的嗎？」汝珍關上電腦螢幕之後看見始木的目光落在角落一隅的便條插畫上，忍不住拉過筆記本擋住。
「最近……又開始畫畫了嗎？」始木看著這些年幾乎沒有長進的畫風，想起了他當年那個問句。忽地感到有些安心，又有些懷念便隨口問起了相似的句子。
「算是吧……？」汝珍示意始木走在前方，兩人一前一後地成為了最後離開辦公室的人。還在考慮直接搭乘計程車的汝珍被始木的話給打斷了計畫。
「我載妳回去吧？還住在南山那邊嗎？」始木走向駕駛座，想起檢警會議頭痛之後，汝珍也是以『不放心他自己開車回去』而強制要他搭乘她的車回去。
「啊……對，沒關係，我搭計程車就好了，不麻煩檢察官了。」汝珍快速地揮揮手推辭，卻沒想到始木也跟著站在車子外看著她。「我知道了。」
妥協後的汝珍一坐進副駕駛座就想起頭一次她逕自衝上他的車為了知道案子的畫面，車內忽然靠近的距離又讓她想起剛才樓梯間的距離。沉默的空氣忽然變得有些曖昧。
「那個……」
「我……」
突然地開口又沒有默契地停頓，汝珍示意始木先說。
「會很常這樣不舒服嗎？」始木又看了眼對方的腹部問道。
「沒有，是這兩個月比較容易感覺不舒服。」據實以報的汝珍忽然覺得對話好像已經超出他們平時聊天的內容，打算就此打住時，始木又語出驚人地接著開口。
「我可以幫妳買點什麼嗎？」抓了抓耳旁，始木再度感覺到耳朵開始發脹。又像是解釋般地接著說。「之前頭痛那時候警監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只是想感謝。」
「那不是什麼大忙，不用掛在心上，」汝珍不在意地揮了手。「檢察官剛才也幫了我很大的忙，這樣就算抵消了吧？檢察官和我互不相欠了？」
「……互不相欠？」始木想起他一直以來避開與人有過多接觸的選擇，覺得聽見剛才那句話時胸口有些悶悶的。
「……。」聽出對方問句中的不悅，汝珍並沒有接下話頭。直到抵達住處之前，他們都沒有繼續對話。
「今天，謝謝檢察官。」汝珍隔著窗戶微微鞠躬，感覺到始木緊繃的嘴角終於放下一些後才鬆了口氣。「回去路上小心。」
「好。」始木點點頭回答，並沒有關上車窗便駛離了她家樓下。
汝珍剛推開大門，忽然停下來，掏出口袋中的可樂瓶。
──所以說檢察官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情報局啊？
*是伽利略XX SP小當摩出現的貼心舉動，最近很想回看但又覺得內海那太沉重的哭泣我實在還無法承受QQ 所以借來用用希望我能更快接受並重新看一遍。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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