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珍看著對方掛在身前的右手臂又嘆了氣。
「檢察官怎麼會那個時候突然出現……，」像是懊惱般地嘀咕著，隨即又示意對方上車。「醫生說最近不要太操勞，檢察官是右撇子對吧？」
「對，除了寫字之外，應該沒有太困擾的，」始木用左手打開車門後，看著自己的背包被對方放到後座，思考了一下又接著回答。「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吃飯呢？檢察官不會想著在康復之前只吃湯飯吧？」汝珍吃驚地看了眼對方，發動車子後想著該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始木骨折了，原因是被汝珍誤以為是犯人而過肩摔後，手反射撐著地板造成的骨折。
「還有其他可以不需要用到筷子的食物。」始木看了眼窗外一間接著一間的餐廳說道。
「但做家事呢？一隻手臂不能用，應該會有很多不能做到的事，洗衣服呢？……這下該怎麼辦才好？」汝珍抓了抓頭，想像著始木單手把衣服從洗衣機拿出並試圖曬上去的窘境。
「我大部分都是送洗，因為是西裝居多，」始木看了眼身上的毛衣。「只不過休閒服裝的話，可能還是可以完成，只不過要多花點時間。」
「不然檢察官需要洗衣服的時候就打電話給我？不對，我一週兩次去幫檢察官整理家務，做為不小心造成檢察官困擾的補償？」汝珍看著始木回首爾的臨時住所將近邊放慢了開車的速度。
「我想，應該不至於麻煩警監，是我太冒昧伸出手嚇到警監的。」始木打開車門後，看著對方把自己的背包背在肩上，想起他們初見那時，她也背著輕巧的小背包。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明明是我不小心摔傷了檢察官卻聽到這樣的話，這樣合理嗎？」汝珍看著對方按下電梯樓層默默記著。「什麼都好，讓我幫檢察官一些事，我也比較不會那麼愧疚。」
「我會好好想想，如果有需要幫忙，再聯絡警監。」始木原打算接過對方肩上的背包卻看見她臉上的歉意而有些猶豫。「我知道了。」
「檢察官……，」還沒說完的話在打開電梯門的瞬間被打斷。
「啊，檢察官您剛好回來了，這位是……女朋友嗎？」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始木家門口問道。
「請問有什麼事嗎？」始木和汝珍對看了一眼後回答。
「這就麻煩了，事實上這間房子我現在因為簽好合約得賣出必須收回了，雖然這麼說很過分，但檢察官和我簽的住宿合約也到這月底而已，」房東搔了搔後腦。「不知道能不能請檢察官這幾天盡快把房子整理好還給我呢？」
始木看了眼最近的訊息停留在三天前，汝珍僅提到這陣子正在協助龍山署的某個行動而不會太常準時回家，讓他放心地在她家留宿。那天被送回家後突然得知的消息讓汝珍氣得差點拿出警察證件要房東好好說話的畫面還烙在腦中。儘管身為檢察官早就習慣定期搬遷，但意外發生之後要收拾行李卻顯得有些困擾。
汝珍一邊嚷著房東的不可理喻，明知房客是檢察官還敢這樣亂搞，一邊略帶感嘆地說道他的行李真是輕便。不曉得該不該回答的始木只是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幫忙收拾的樣子出神──他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畫面。自從考上大學後他便搬去宿舍，當時也是自己整理必要的物品搬出家中。直到後來的很多年都是孑然一身，除了檢警會議那時因為太過臨時而和其他同僚住在宿舍之外，他似乎很久沒有在居住的地方看見其他人，也很久沒有看見像這樣的畫面了。
一旁的事務官看著他思考出神，忍不住開口提醒他已經到了午休時間，始木停頓了一會兒才回應，留下了句「我去趟警察局。」就離開了辦公室。
汝珍看見會議室門上透明窗出現了熟悉的面孔時，幾乎是跳起來地往門口衝去。好在會議也告一個段落，才不至於像檢警會議那時他們留下空蕩蕩的椅子那麼突兀。
「怎麼了嗎？哪裡不舒服嗎？」汝珍看著手臂仍安份掛在他身前的狀態問道。
「妳這語氣真像誰的媽媽一樣。」張健和辣椒醬從門邊走過，打算去買咖啡回來給大家提振精神。才說完當下便像反射一樣躲開了汝珍隨之而來肘擊。「檢察官，還好嗎？」
「嗯，謝謝關心。」始木微微鞠躬回答，等待零散的人群終於都離開地差不多後才又開口。「那個⋯⋯廁所的燈好像⋯⋯。」
「啊！壞了，對，這幾天太忙都忘了這件事，一閃一閃應該不太方便吧？」汝珍輕拍了額頭，一邊拿出手機把『換燈泡』寫在了記事本。打完字的瞬間又抬起頭。「⋯⋯是為了說這件事⋯⋯？」
「警監說最近在忙可能不太方便使用電話，」始木停頓了一下，無法理解自己奇怪的行為是不是從搬進她家後開始的。「順路經過。」
「也是，檢察廳和這裡距離也不近。」汝珍笑了出來，隨即又撇了撇嘴。「不過都受傷了還要出公差嗎？檢察廳原來也這麼不近人情的嗎？」
「沒有，剛好有事到附近。」始木忽然覺得自己在撒有記憶以來的第一個謊而感到有些侷促。「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回去開車小心。回去的時候我會買吃的。」汝珍做了個『加油』的動作，並示意對方到達後記得再電話聯繫後便也準備往反方向離開。「啊，晚一點好像會下雨，檢察官如果可以的話，記得收衣服。」
「嗯，」始木點點頭。
「哇⋯⋯真的像人家的媽媽了啊！」拎著外送紙盒只聽見後半句的張健這次沒躲過攻擊，而辣椒醬眼明手快地接過了東西，咖啡只灑出一點點。「痛死了⋯⋯！」
始木感同身受地向張健點頭示意，吞下了原本要問汝珍打算買什麼晚餐的話，畢竟他也並不是真的好奇。在龍山三隊的目送下離開了警局，他們玩鬧的聲音不曉得為什麼讓他背對著也被感染了氛圍。
他決定今天下班要準時回家。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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