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森林 - 導航

汝珍的視線被他手中熟悉的味道和袋子包裝吸引，始木則看著對方站在門邊和未乾的髮絲而猶豫不前。


「怎麼了？」汝珍聽見熱水煮滾的聲音後快速跑進屋內，始木眨了眨眼後，輕聲說道：「打擾了。」便走進汝珍位於南山的家。進到玄關看見兩三雙常見的鞋有些隨意地放在一旁，他也就著剩下的空位脫下了皮鞋。


本來是特地來首爾拿一份緊急的資料後打算連夜驅車回江原道，路途中剛好經過犀牛餃子發現還營業著時，鬼使神差地走進去點了記憶中她光是聽見就垂涎三尺的那些餐點，想起她那天晚上熟稔地把食物分在他盤子時，對面重案三組們心照不宣的眼神。她沒有多說什麼，他也沒打算回答什麼，就像他平時和同僚去用餐時一樣。


「哇！真是好久沒有吃餃子了，不過話說回來，檢察官怎麼會突然回來首爾？」汝珍拿著兩個馬克杯坐在餐桌的另一邊，熟練地打開包裝後再度轉身拿了餐具。「剛才突然接到電話真是嚇了一跳呢！」


「有份資料比較緊急，所以特地開車回來。」始木接過餐具後，注意力反倒被杯中的香氣吸引。「洋甘菊茶？」


「鼻子真靈敏呢！」汝珍塞了一口餃子後誇讚道，又露出了上次那樣的表情。「真是好吃到我要哭了！」


「嗯，」始木點點頭算是附和，用筷子輕輕地把外帶盒子往汝珍的方向推了一些。「可以多吃一點。」


「晚上吃這麼多的話會胖的，」汝珍玩笑似地瞇起眼瞪著對方。「不過檢察官大概不會介意這種事吧？」


「我覺得警監太瘦了，」始木的目光柔和地掃過對方，無辜的語氣更讓他顯得真誠。「何況警監有運動習慣，我想應該不至於吃一餐就變胖。」


「唉唷，都在看哪裡。」汝珍隔著餐桌伸出手，裝作要打下去地揮了揮手讓他別繼續盯著。「最近局裡也很忙，我也幾天沒時間去跑步了，回來就像攤爛泥躺在沙發上，再不然就是洗完澡直接躺在床上看漫畫。」


始木跟著她的話看向了不久前似乎還坐著她身影的沙發上，隨意堆在一側的毯子和桌面上夾著書籤的漫畫都在印證她說的話。


「檢察官等下是直接開車回去嗎？」還沒等對方回答，兩人的視線就一同落在牆上的時鐘。「都這麼晚了？」


「我沒有關係，」始木拿起杯子啜飲了一口沒那麼熱了的茶。「晚上的車流也比較不多。」


「但檢察官這樣來回驅車有疲勞駕駛的可能，」汝珍擔心地睨了他一眼。「等我一下。」


放下餐具的汝珍跑進房間內，沒多久帶著一套運動服走了出來。「還好我有幾套衣服都買得比較寬鬆，檢察官將就一下，休息一下再回去吧？清晨的車應該也不多。」


本想繼續拒絕的始木似乎因為對方的話也感覺到了有些難以集中的精神和身體的疲態，確認汝珍沒有任何不便的神情後才接下了服裝。「謝謝。」


「當作謝禮，感謝檢察官順路給我帶了宵夜的謝禮。」汝珍笑了笑便繼續吃著。


「我車上的導航好像出了點問題，」講到關鍵字，始木忽然就想起了他第二次跑去龍山署要找她問朴武成媽媽在哪的畫面。「剛才如若不是剛好經過犀牛餃子，應該不會那麼順利買到。」


「那裡的確是個不特意去找會找不到的地方，不過導航出了什麼問題？」汝珍思考了一下。「是機型太舊需要更新嗎？還是什麼原因？」


「可能是需要更新，一路上有幾條新的道路導航上沒有出現，前兩天輸入地址的時候甚至兜了好幾圈。」始木綜合剛才開上來的路上遇到的事和前幾天的心得後回答。


「那剛才開車過來有遇到問題嗎？」汝珍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她知道自己住在不太方便的社區內。


「沒有，沒有輸入地址。」始木搖搖頭回答，汝珍不曉得該佩服他驚人的記憶力還是該注意腦袋裡忽然閃過剛才看的漫畫裡男主角對著女主角在破案的過程中一邊肉麻說著的浪漫話語。『我要去的地方不需要輸入地址。』


「記憶力真好呢！」汝珍乾笑了一下，決定忽略那句話。「那就再找時間去檢查吧？」


「嗯，也差不多到時間該檢查車子了。」始木伸手輕輕壓了壓眼皮，不曉得是不是進入室內後感到有些放鬆，連日積累的倦意也隨之而來，他覺得自己也許靠在桌上就能直接入睡。


「時間也不早了，檢察官先去整理一下，趕快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很早出發。」汝珍馬上就看見了他的動作，站起身拉了他的手臂指引浴室的方向，一邊指著剩餘的食物。「我會處理的。毛巾和牙刷我去拿給你。」





始木才躺在沙發上蓋好了毯子便覺得眼皮沉重到不行，不曉得自己有沒有好好跟警監說了感謝就沉沉睡去。汝珍看著牆上的時鐘，一邊小聲腹誹邊調暗了客廳的大燈，只留下了沙發旁溫暖黃光的立燈。「還好讓你留在這裡休息，這樣子怎麼好好開車？」


放輕手腳處理完了剩下的食物殘餘後，汝珍又小心地靠了過去確認始木的狀態，剛好看見地板上一隻應該是前兩天拿東西時被打落滾進桌下的模型，蹲下去拿了出來。一抬頭才發現自己這角度能看見始木的睡臉。閉上眼便無盛氣凌人的氣場，勻稱的呼吸聲就和普通人一樣，精緻的五官如雕刻般挺立，這距離還能聞見自己使用的沐浴用品的味道。伸出的手停留在空中，她低下頭自嘲笑了笑，轉過頭也拿起桌面上剛才的漫畫，都放回原處後才回到房間內。


「祝好夢。」拉上紙門前，汝珍看著幾乎隱在黑暗中的身影小聲地說道。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