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120

 

最近這一陣子真的是各種狀態上的疲憊，還以為上一次自己邊走邊哭去調藥是很久以前，但看了看日記也不過兩個月。我總是在想，到底是因為看醫生吃藥之後我才變得脆弱了，還是本來就脆弱只是多了看醫生吃藥這個藉口。從國中開始哭著入睡或是到高中大學反覆驚醒的日子現在又再度上演中，甚至連兩倍睡眠和抗鬱的藥物都感覺沒能緩解這樣的焦慮。比起身體上的疲累，心承受的難受更讓我舉步艱辛，前兩週受傷的狀態讓我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我其實從以前就是一直抱持著有薪水我就會好好做事，甚至常常做超過自己能力範圍的事，因為做能做的事和領到薪水對於不管做什麼都不被肯定的兒時記憶來說，都是多餘的那部分。簡單來說好了，小時候只能考到第十名，不會有獎學金，大人也只會覺得我不夠用功；但現在已經沒有了需要比較排名的別人，我做的任何事都還可以領薪水、再將它們花費在我的日常和非必需品上，對我這個一直沒有很強烈生存意志的人來說是件很奢侈的事情，我是這麼覺得的。

這也是我在每一份工作面試時，基本上對於薪水都不太介意的原因，因為我覺得比起薪水，我有其他更想學和更重視的事情；比如說上班時的氛圍，就算今天遇到了很刁鑽的客人，大家下班後發發牢騷，我又有力氣去撐過一天了。但我最近遇到的是情緒起伏非常大、加上說話語氣總是讓我想起小時候被大人們質疑時的組長，每一次和她的對話都讓我感到非常焦慮，雖然她曾有帶點不確定的語氣問我關於焦慮是多久之類的對話，但這一陣子有點變奏。

組長讓我自己去學著陳列商品，但每當我陳列後總會嘆氣，自己動手把全部打掉重來。一開始是有點氣餒，但漸漸地、組長會直接說「我真的不知道妳在幹嘛。」「妳花了多少時間在弄這個？」「妳這個重點在哪裡？」「妳不要動，我沒有要放那邊。」諸如此類的話一次又一次地重擊，也許組長只是因為最近的活動脾氣更爆躁了點，也許只是我就是能力不足又玻璃心，反正我很沒用地在店裡哭了，還被一位同事看到。

不曉得是不是那天後來又躲去廁所大哭後明顯狀況很差，組長罕見地下班後還傳了段訊息給我說問題在哪裡，但我回覆後她就只有已讀。從那天起到現在的每天睡前看班表，只要看到要和組長上班我就感覺很焦慮。那位同事還跟其他同事說了我哭了的這件事（後來問他到底說給多少人聽......，他說他擔心我消失在店裡才跟幾個和我不錯的同事們說而已，但也差不多快全店了吧ˊ_>ˋ 感謝他的貼心但我真的覺得這樣被關心的我好矯情......）。總之這件事情過後，只要我和組長都有上班的日子，工作的氛圍就會變得很奇妙，我努力讓自己撐著不要因為組長的任何一句話崩潰變成了幾乎沒辦法和組長好好講話，其他人也感覺多少因為我的事情變得開始會回嘴。雖然知道人和人之間磨合必定會有些爆炸才能把話說開，但我對於自己可能成為這個引爆點感到很不舒服。

我想了很久了，我到底是要從工作獲得成就感，還是雙倍可能再加倍的藥量和持續壞掉的身體，前者當然對於當今社會來說是奢望，但這幾年試著想和身體和平共處的我也開始思考後者的重要性。我今天想哪，現在這樣的狀況是不是變成了只有我們其中一位離開才有可能解決？如果我不要那麼執著把事情都做到好才開口、不要想著自己想把興趣當成工作，就當個兼職PT有沒有可能解決呢？於是就和小我六歲的那位朋友提了這個想法。

她很理性地幫我把事情全部分析出來，也說真的要走也要掙扎後再崩潰才有意義吧？（我也被我弟說：「妳就不嗆她講清楚，轉兼職跟離職有什麼兩樣？」）我才跟朋友說出其實我這兩天和組長上班真的是做足了準備，上班前吞了好幾顆抗焦慮的藥，做好了「只要她又是態度很糟糕起說話的頭我就要卯足全力頂嘴」的念頭。結果昨天一整天幾乎沒有對話，今天她一開口又是帶新人突然cue我回答的和善語氣，突然就像洩氣的氣球；我想起高中那唯一一次我被激怒到打算開口嗆老師的畫面，直到最後一刻、直到這麼多年後的現在，我依舊沒能做出自己想像過反抗的模樣。

也許就是不適合那樣反抗吧？才會一直以來都活得這麼辛苦，我連「妳好沒用」這種話也說不出口了，只能在每個被質疑的當下腦袋一片空白，然後衝進倉庫裡大口大口地喘氣、一邊掉著控制不住的眼淚。到底是我真的生來就是過度焦慮，還是已經變成不想面對就焦慮呢？我甚至連自己出現這樣的反應都開始懷疑自己了。前幾天那位朋友推薦了我《精神病也會迎來清晨》，說是對我們這樣的人很有幫助。目前看到第三集，大概就像那樣描繪的一樣，我無法對別人說出到底為什麼我會這樣、那個狀態發生我到底像是經歷什麼的情境。

從小就一直有咬冰塊來紓壓的習慣，出社會開始工作後這一陣子變得最為頻繁不說，前陣子連吃冰棒都開始有過度的狀態。兩盒家庭號加起來十支的冰棒我都在兩天內吃完，走去上班的路上或下班的路上也會再去買冰棒來吃。有點失控的狀況後才因為剛過新人考核而稍微緩解，這幾天我又開始走進便利商店熟悉地拿了冰棒或點冰塊杯結帳。對於這樣的狀態我變得更加緊繃了，好像找不到任何出口一樣。

剛剛我妹傳了段影片，是兩個兒子在和她玩躲貓貓找她的影片，目前兩歲但還不太會說話的弟弟大聲地喊著媽媽，他也因此被稱讚。覺得他們好可愛之餘也忍不住想哪，我從來沒有這樣的記憶，現在可能是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喊我名字找著我的樣子吧？

說到記憶，現在因為吃雙倍藥量而忘掉的事情變多了，因為工作帶來的壓力讓我需要吃藥忘記，但同時也忘記了我必須該記得的事情，這讓我變得很糾結。明知道為了我的病症就是該吃藥好，但無法記住該記得的事情而讓組長再度發怒讓我覺得很痛苦。儘管我很努力想要去接受自己現在每個瞬間出現的情緒和狀態，但好像就是不適合在這個社會生存一樣。

以前在學校覺得自己不適合校園生活，現在出了社會仍舊不適合這樣的生存方式，我啊，到底還能做什麼？連在自己的興趣範圍都無法避免這些問題，是不是因為問題的本身就是我呢？

好像除了繼續哭，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