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森林 - 믿다 ( 上 )

 

始木一直覺得科幻電影不過是許多的特效後製而成，曾經陪著汝珍看過幾次電影後仍不解它對汝珍的吸引力為何那麼大。



『這只是電影，檢察官不用皺著眉頭。』



當他一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邊所有熟悉的傢俱都等比放大到自己無法攀爬的程度之後，腦中忽然閃過了當時她曾說過的話。


「這到底是……？」


始木低頭看著對自己來說仍算是正常的身體尺寸，邊慶幸著睡衣有跟著一起縮小而不必尋找遮蔽物時看見了床頭櫃上亮起的手機，他更慶幸響起的並不是鬧鐘而是汝珍打來的電話──如果她可以稱得上是恩人的話，始木大概想像得到汝珍會如何形容此刻撥通電話的自己。


他試著踩著通話鍵卻發現無法移動畫面，於是站往旁邊一些，一腳踩在綠色按鈕上，一腳向前跑著，像跛腳一樣地成功接通了電話。他發現自己額上沁出了薄汗。


「檢察官？還在睡嗎？」汝珍的聲音帶著濃厚的鼻音，想是清晨剛醒執意撥出電話而有的原因。「我……」


「警監，先聽我說，」始木開口講話。「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喂？檢察官？手機壞了嗎？怎麼沒聲音？」始木想起了手機的設計後，又快速奔跑到靠下方的麥克風。「檢察官？」


「嗯，警監，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始木喘著粗氣靠近麥克風說話。


「喔喔，有聽到，可是怎麼這麼小聲？檢察官的手機還是我的手機壞了嗎？」汝珍邊把手機拿離開耳邊，使得聲音忽大忽小，始木想了一下，又再螢幕上用力跳了一下，在發光後踩亮了擴音的按鍵。


「警監先聽我說，我，這聽起來有點荒謬，但我似乎因為不明原因而縮小了，妳方便過來幫我一下嗎？」始木又跑回麥克風旁一鼓作氣說完了想說的話。


「這是……，」什麼鬼話，吞下了後半句的汝珍想起了自己因亂七八糟的夢境才撥出的這通電話，說不定也是註定的。「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等我一下。」


「嗯。」始木突然有些感謝看遍各大科幻片的汝珍，至少在此刻不用多說什麼便能接受他的胡言──如果他縮小這件事算是胡來的話。


「檢察官先不要移動位置，手機……應該放在房間對吧？檢察官先坐在手機上等我，」聽到發動車子的聲音，始木想像著隨意勾起一件外套便從屋塔房飛奔而下的身影覺得有些心安。「密碼還是一樣對吧？」


「嗯。」始木聽話地就地坐下，思考著該怎麼做才能恢復原樣。


「檢察官，昨晚有做了什麼事嗎？我的意思是，可能引起發生這件事的任何奇怪的事。」汝珍開啟藍芽通話後，在清晨幾乎沒有紅綠燈的路上順暢通行著。「有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或是說平常不會做的事情嗎？」


「沒有，昨天看完文件就洗澡熄燈了，」始木看著逐漸發白的天空，拉緊了衣服領口。「話說回來，警監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我？」


「這個……我昨天晚上看了部電影，結果睡著了，然後……，」汝珍停下了話，始木又站起身用力跳了一下確認螢幕上顯示著通話中後，她才又開口。「我作了個夢，夢見檢察官縮小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縮小的檢察官朝我跑過來之後，我就醒來了，糊裡糊塗就撥通了電話。」


「現在看來是有原因的。」


「什麼？」汝珍把車停在熟悉的黑色車子旁，解開安全帶後又把電話轉回一般模式。「我到檢察官家樓下了，等我一下。」


「……好，」始木覺得心底有股難以壓下的奇怪念頭，明明汝珍也不是第一次到他家，但這句話卻顯得他們之間確實有異於他人的信賴關係。「我等妳。」


「進電梯了，等會見。」說完話後便掛斷的通話讓始木有些焦躁，彷彿斷絕了他與這世界溝通的可能。好在門上電子鎖的聲音即時響起，他才又放下心中的大石。



「打擾了……，」始木聽見汝珍壓低音量踏入客廳的聲音，隨即是房門開啟的吱呀聲。「檢察官？」


「是，警監。」始木站直了身體看著變成巨人的汝珍微微點頭行禮。


「我的天啊……，檢察官真的，變小了……，」汝珍瞪大著本就清亮的雙眼湊近了始木，緩緩地伸出手示意始木走上來。「還好睡衣也跟著變小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看哪裡。」


「什麼？」


「沒事，檢察官有想到嗎？昨晚做了什麼沒有做過的事，或是什麼可能觸發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汝珍原地坐下，把始木平舉到視線內後，又用另一手旋亮了桌上的檯燈。


「沒有……，我昨晚，」始木摸著下唇認真思考的模樣讓汝珍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解地抬起頭看著對方。


「不是，檢察官縮小之後還思考著的模樣，很像模型一樣，有點……可愛，」汝珍輕掩著上揚的嘴角，又用力地抿嘴。「抱歉。」


「我昨晚看了一部影片，是一個奇怪的連結，」始木輕拍汝珍的手指頭，示意她把他放回手機上，而汝珍也懂他的意思。看著始木用力地跳了一下又再度忍住想笑的心情，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這件事上。「可以麻煩警監嗎？」


「嗯，奇怪的連結嗎？是簡訊？還是社交軟體？」就算縮小了汝珍還是感覺到始木眉間的緊蹙是生氣的前兆，趕緊接下他的工作，繼續點著螢幕。看見被手機亮度照著的迷你身影，還是忍不住用另一手拎起，放在自己握著手機的左手手背上。「這個亮度靠太近對眼睛不好，檢察官還是要和螢幕保持適當距離。」


「請不要這樣，」始木對於剛才一瞬間被迫離地感到不太舒服，但轉頭看見那雙尷尬的雙眼瞬間又沒了底氣。「我知道了。」


「我看看……是這封簡訊嗎？」汝珍纖細的手指在一條帶有連結的訊息文字上詢問著，得到對方點頭的反應後便拿近手機。「看起來很像普通的垃圾簡訊，所以檢察官看了嗎？這條網址裡的東西。」


「嗯，但是空白的網頁，什麼都沒有。」始木才說完便快速衝上去抓著汝珍的手指。「警監想做什麼？」


「就……點看看？」汝珍感覺到指尖微弱的刺痛感才想起始木大動作阻止的原因。「啊，檢察官不會是擔心我也跟著縮小吧？」


「如果真的會發生呢？」始木的耳朵有些發紅，但沒有放輕抓著對方的力道。


「如果什麼都不會發生呢？」汝珍反問，但看在對方不肯退讓的堅定表情後，她輕嘆了氣。「我知道了。但……檢察官這個樣子要怎麼去上班？」


「……不知道，」始木總算等到螢幕沒有反應而暗掉後才鬆開了手，有些苦惱地站著思考，之後向著汝珍微微點頭。「在變回去之前可能得暫時麻煩警監了。」


「喔喔，嗯，」汝珍看著他的動作也跟著低下頭回禮，隨即伸出手示意始木靠近，接著小心地讓對方移動到肩膀上。「那就從請假開始吧！」


「麻煩了。」看著汝珍拿起自己的手機後又放下轉而點開她自己的手機蹙了眉，看著對方熟練地撥通了自己辦公室的電話。「在做什麼？我人在這，為什麼要打辦公室的電話？」


「等著看吧，……喂？請問是黃始木檢察官的辦公室嗎？」汝珍一邊說著話視線一邊掃過床頭邊放著的厚厚書籍。「是這樣的，我跟他有約，但臨時沒辦法過去，他的電話也沒有人接，請問可以幫我轉告他嗎？」


始木聽著事務官的聲音從汝珍耳邊細碎地傳來，也小心地抓著她衣服的領子才不至於被邊講話邊移動身體的汝珍甩下而感到有些狼狽。只能等待對方結束對話才能開口發問讓他撇下了嘴。


「什麼？您那邊也聯絡不到檢察官嗎？原來如此，看來檢察官很忙呢？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幫我留個訊息就行了，對，沒關係，」汝珍裝作有些驚訝地應對著。「檢察官有時候也會親自出去抓犯人不是嗎？可能又在哪裡忙著吧？既然這樣，檢察官沒進辦公室也沒知會任何人看起來不是奇怪的事呢！那就先這樣吧，謝謝您。」


「為什麼要這樣說？」始木終於等到通話結束後才開口。


「必須讓人覺得檢察官是和平常一樣忙碌地找不到人才不會讓人起疑啊！如果是好端端的消失的話，讓其他人開口問起不是更不妙嗎？」汝珍轉了轉視線。「檢察官今天都得先跟著我才行了，但肩膀好像不是很穩的地方……這樣吧，如果有其他人出現，就躲進我上衣的口袋裡如何？」


「我想，躲在領子下會比較方便。」始木盡量不低頭去看向其他地方，認真地望著汝珍等待對方意識到是什麼意思。


「啊，也是，如果掉進去不太方便……，」汝珍尷尬地從對方眼神中瞭解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有多令人害羞，隨即認同似的點頭。「不過，我今天中午有個會議，必須進情報局一趟，等結束後我們再一起找方法可以嗎？」


「好。」始木看見汝珍再度伸向自己的手便毫不猶豫地踏上，似乎適應這件事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和力氣。被小心地捧在彎起的手掌心，他感覺到有些焦急的熱氣。


「我先回家換上班的衣服，等下路上一邊討論怎麼辦。」汝珍順手帶上一雙始木的皮鞋，要保護始木又要單手把東西裝袋稍微有點吃力，但她還是順利完成了。「帶雙鞋子，衣服的話如果變回來再買就行了，至少目前這樣，檢察官應該還不需要買衣服。」


「謝謝。」有些吃驚地看著汝珍已經思考到鞋子的問題，始木只能附和著對方。


「檢察官就坐在這裡吧！我會慢慢開車的。」汝珍小心翼翼地把始木放在手煞車旁的飲料架上，又抽了張衛生紙捲成適合的大小覆在他身上。「當成安全帶吧！將就一下。」


「好。」始木把紙捲繞過身體，等待汝珍把末端塞進夾縫中便算完成了簡易的安全帶。


「出發了。」汝珍發動車子，和始木對看了一眼才駛離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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