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10

秘密森林 - Another World ( 上 )

 






穩定的心跳節拍緊貼著汝珍的耳朵,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自己可以聽著這個節奏直到世界的最後一天。


她意識到自己在作夢,畫面中充斥著各種大樓殘骸,煙硝味和深灰色的天空就像是電影才會出現的場景,她驀地心一驚,掙扎地睜開了雙眼。


「醒了?」她發現自己彆扭地枕在一個人的懷中,聽見低沉的嗓音,幾乎反射地開口。


「檢察官?」快速拉開彼此的距離後才發現對方是陌生人。「剛才……為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妳失溫了,再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隨即像是自嘲似的笑了一下。「雖然我也不知道現在活著到底還算不算是活著,生命危不危險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這是什麼意思?」汝珍警戒地看著有些髒污卻還算清秀的五官,一邊判斷對方說話的可信度,一邊伸手向著身後摸著。


「這裡是個防空洞,勉強還能住人的,如果不相信我說的話,門在那裡。」對方指著已然變形的出口,抬起下巴示意。「只不過離開了這裡,妳就要小心其他人了。」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說的話?」


「所以我說妳可以走出去看看這世界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啊!」男人撓了撓耳朵,嘖了一聲又躺回剛才的毯子上。「我是不知道妳發生了什麼事而失去記憶,但世界大戰已經好一段時間了,我是碰巧去附近找吃的才發現妳的。」


「我馬上回來,如果我發現你說謊的話,我不會放過你。」汝珍小心地不讓視線移開對方,試探地背向著門口移動。



用力推開了大門,眼前的景象和剛才的夢境重合,原來她以為是夢境的畫面是現實。她感覺自己有點難以呼吸,用力地吸了幾口氣,腳步踉蹌地向周遭邁開。像是充滿事故的報銷汽車佈滿大橋,有些地方還殘留著火燒過的刺鼻味道,汝珍拉起頸部綁著的絲巾,勉強地移動了一會兒。


「檢察官…現在還好嗎?」她不曉得為什麼自己第一時間想起了始木,那個總是顯得孤獨又有些沉重的背影,她四處張望著希望能看見那個身影。「沒有手機聯繫的我們,原來什麼也做不了嗎?」


帶著沮喪和不甘回到了剛才的防空洞,對方一臉『我就說吧!』的樣子看著她讓她很不是滋味,隨手抄起了旁邊的罐頭向對方扔去。


「喂!我剛才救了妳,是這樣恩將仇報的嗎?」對方輕鬆接住的動作讓汝珍頭一歪,他撇了嘴角點點頭。「我是軍人,良好的反射動作好像讓妳有點驚訝。」


「你說外面這世界,已經這樣多久了?」汝珍抱著腿靠著牆坐下,目光落在對方把玩著的鑰匙上。


「好一陣子了,久到以為過了一世紀,卻又好像是一週以前的事而已,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對方突然垂下頭有些壓抑,咬了牙後又嘆了口氣。「話說回來,妳的男朋友是檢察官嗎?」


「什麼男朋友?」汝珍有些驚慌地盯著對方。


「剛才……還沒醒的時候,一直嚷著『檢察官』總不可能是和檢察官有什麼深仇大恨吧?那語氣聽起來就是很親密的叫法。」對方由下往上觀察著汝珍的反應,汝珍搖搖頭。


「我們只是很好的拍檔,我有點擔心他。」


「是這樣啊……現在沒有手機也沒有網路,妳知道怎麼找到他嗎?更不用說外面現在這麼危險,」對方輕輕推開了桌上被布蓋住的槍枝。「沒有這東西,出去只是死路一條。我想,韓警監應該滿會使用槍枝的。」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汝珍再次警戒地看著對方。


「妳的脖子上就掛著妳的名牌,裡面甚至夾著一張印有頭銜的名片。」對方不耐地擺手,隨即又想起了什麼。「如果說,妳想找的檢察官已經……」


「請不要隨便說這種話。」


「好,我換個方式,如果我沒理解錯,妳的眼神看起來就是要出去找到人為止,如果沒有找到,妳會怎麼做?」對方異常堅定的眼神讓汝珍忍不住坐直了身體。


「這種事情得等到找到人才能回答你。」


「如果等待妳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呢?」對方有些黯淡的眼神讓汝珍不想去理解。


「那你呢?無名氏先生,你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後,你得到了什麼?」汝珍一語刺破對方一直忍著淚的眼眶。


「絕望,」他回答後又補上一句。「如果這是妳想聽到的答案的話。」


「不能抱有期望,才不會失望嗎?……」汝珍自言自語似地說著。看見對方站起身又馬上跟著退開。「你想做什麼?」


「已經絕望的人沒有什麼能失去的了,我想至少在生命結束之前,幫助還有希望的人找到活著的意義。」他把剛才露出的武器握把朝向汝珍,等她接過後便背對著她走出門口。「走吧!在日落之前都還算安全。」


「你叫什麼名字?」汝珍確認了手中槍枝剩餘的子彈數後,跟上對方的腳步開口。


「很重要嗎?」對方帶著戲謔的眼神讓汝珍有些不悅,像是察覺到這點的他開口。「我也姓韓,可以叫我隊長就好,以前大家都是這麼叫的。」


「韓……隊長嗎?」汝珍忽然想起龍山署重案三組的隊長。不曉得他們大家現在怎麼樣了。


「妳不會以為我是騙妳的吧?韓這姓氏在韓國可算是大姓之一,我才沒有無聊到連姓氏都要編造。」隊長突然拉住汝珍往一旁車身躲去,果不其然看見幾個人帶著槍枝經過他們原地的路線。「話說回來,妳有想到妳那位檢察官,會出現在什麼地方嗎?檢察廳?法院?」


「他家,在西部地檢對面,」汝珍想起帶著洋甘菊茶造訪的那次,對窗外的景色印象深刻。「離這裡不遠,過兩個街口就到了。」


「什麼怪人會把家選擇在公司對面啊?」隊長嫌棄的口吻換來汝珍用力打在腰後的巴掌。「喂!妳……瘋了嗎?」


「抱歉力道沒有收斂。」一點也沒有歉意的句子搭著汝珍隨意的撇嘴讓對方更想怒卻又不曉得該從何發洩。「韓隊長……有家人嗎?」


「一個女兒,失散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他隨著汝珍熟門熟路的走進大樓中,看著她按下門上的電子鎖皺眉。「要說你們不是情人,我還真是打死都不會相信。」


「就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汝珍看著打開的大門,像是威脅般的要將對方關在門外。「只是因為公務來過幾次。」


「來過幾次,」隊長跟著她走進屋內小聲地說道。「連密碼都能知道。」


「檢察官?你在嗎?」汝珍拿著武器小心地推開每個房間門,安靜的室內只傳來她發問的回音。「黃檢察官?」


「這裡沒有人,看起來他並沒有選擇回到家中,」打開了冰箱隨即轉過身。「還說不是怪人,這冰箱只有水是正常的人嗎?」


「你怎麼知道不是檢察官吃完了?」汝珍走近冰箱,聞到漫著冷媒味道就知道對方為何會這麼說。「檢察官不在這裡的話,還會去哪裡呢?……總不會真的跑去檢察廳加班了吧?」


「這麼快就想放棄了嗎?」隊長歪過頭看著汝珍。「算了,就這麼放棄也無所謂,我不想給妳過多的希望。」


「誰說我要放棄了?都還沒看到人,」汝珍嘆了一口氣,把剛才房間桌上放著她給的腦部構造圖放進外套內的口袋中,像是自我安慰地低聲說著。「我會找到檢察官的,不管他陷得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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