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森林 - Apprivoiser

 

拜訪案件相關人比原定時間還早結束，汝珍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看了眼始木。「不覺得很像我們剛認識那時候嗎？」


「什麼？」始木側過臉看了汝珍，有些不解地問道。


「就是我拿著檢驗報告跑去法庭找檢察官後接著搭順風車那時候，還有檢察官上電視的隔天來龍山署找我那次，」汝珍看著與當年相仿卻又柔和許多的側顏忍不住感嘆著。「轉眼就是幾年前的事了，我都老了好多……。」


「我們的時間踩在同一條線上，如果要說年紀的話，我也是同樣的速度在老化著，」始木看了眼輕輕拍打臉頰的汝珍輕聲說道。「所以不管怎麼過，我都會比警監年長五歲。」


「五歲也不能代表什麼啊？最多是檢察官在幼稚園的時候，我剛出生。」說完像是想像著始木小時候的樣子而忍不住笑出聲。「檢察官有覺得和我有五歲的年齡差距嗎？」


「有時候，」始木停頓了一下才回答。想起檢警會議那年，他們拿著咖啡靠在汝珍位於南山的天台不語的身影。「會有這樣的想法。」


「真的嗎？檢察官的腦袋也會想這種事情嗎？」汝珍驚訝地瞪大雙眼，看見始木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後把視線移到窗外。「總覺得檢察官不像是會思考這些的人。」


「為什麼？」看著背對自己的後腦勺，始木問道。


「就是……喔！好漂亮！」汝珍看著忽然映入眼簾的一片橘海，快速地從口袋中撈出手機對著窗外，注意力在螢幕中也能感覺到車速慢了下來，最終停在路旁。「嗯，檢察官？」


「現在還很早，可以下車看。」始木解開安全帶，輕輕抬起下巴向著那片花海示意，從汝珍發亮的眼睛和隨之快速打開車門的動作，他覺得心裡好像有點滿滿的，但說不出原因。


「哇……覺得手機或是相機都比不上眼睛所能看見的，」汝珍看著站在右邊的身影，伸出手擋住有些過於耀眼的光線，慢慢向前進。「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種出這麼多美麗的花呢？」


「不知道，」始木看著汝珍停下腳步，像是用力地將眼前的景色記在腦海的動作，本就因光線而像慵懶的狗瞇起的雙眼更形柔和。「……很漂亮。」


「對吧？這些花……，」汝珍轉過頭看見始木的樣子笑了出來。「檢察官，好像狐狸，尤其站在這片花海裡更像了。」


「我嗎？」始木皺起眉頭，無法認同地打算開口反駁。


「看，」汝珍遞過趁著對方專心思考而拍下的照片，始木張開嘴卻又說不出來的樣子令她很滿意。「很像吧？」


「……有一點。」始木抿嘴，覺得被太陽曬過的耳朵有些發熱。


「真難得見到啞口無言的檢察官，」看著始木隱約流露不悅的眉頭，汝珍決定見好就收。「檢察官有看過『小王子』嗎？」


「法國童話故事嗎？」始木跟著汝珍的動作也坐在一旁草地上。


「檢察官和這片向日葵田，像不像狐狸和麥田呢？」汝珍的目光像落在無盡的藍天邊顯得有些飄渺。


「警監是小王子嗎？」始木看著那樣的眼神，想起剛才去拜訪時，對著案件相關人又自然流出情感的汝珍反問。


「我嗎？我哪裡像小王子了？」汝珍搖搖頭又垂下了頭。試著回想有些淡薄的故事記憶。


「『真正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見的。』這也是我從警監身上學到的。」始木看著汝珍緩緩說道。「不過偶爾警監也像玫瑰一樣，靠得太近會受傷。」


「玫瑰嗎？」汝珍還沒思考對方話中主詞是誰就被一陣吹來的風給吸引注意，看著隨著風而擺動的整片花田感嘆。「……真的好美。」


「就是說啊，」始木盯著目光仍在前方的汝珍。「警監找到答案了嗎？」


「什麼？」汝珍疑惑地看向始木。


「上次離開首爾的時候，我問了警監『有過得不好的可能嗎？』妳只是搖頭，並沒有回答。」始木歪過頭看著轉過頭避開的汝珍，一邊快速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挑錯了時機開口。


「那個啊……，」汝珍輕輕摸了頸後，像是思索著如何開口。「人不就是這樣嗎？像小王子一樣，經歷了很多才能學會成長。」


「這好像沒有回答到我的問題。」始木蹙眉，正打算放棄追問。


「檢察官呢？有找到你的答案嗎？」汝珍忽然正視著始木開口。「年長我五歲的事實，有讓檢察官找到自己追尋的東西嗎？」


「……，」始木的目光停留很久，最終還是垂下。「我也不知道。」


「這樣啊……。」汝珍自言自語似的結尾。兩人在這樣的氣氛中坐了一陣子，想著空氣太過凝結時就會捎來一陣風吹散那樣的不安，她閉上眼。「如果能在這樣的美景睡一覺就好了。」


「那會有蟲或是螞蟻爬上衣服，」始木看著馬上瞪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無辜。「怎麼了？」


「算了，回去吧！」汝珍站起身拍拍衣服，由上而下地先看見了始木的頭頂，瞬間驚呼。「喔，檢察官這裡，長了一點點白髮。」


「是嗎？」始木半蹲著身體有些無措，清咳一聲才讓汝珍尷尬地鬆開了手。「年長五歲的事實。」


「同意。」汝珍一下子燦笑的聲音有些爽朗，始木也微微勾起了嘴角。「喔！就說了檢察官笑起來很好看。」


「……，」始木輕輕點頭，轉過身的時候感覺到汝珍也跟上的步伐。「我好像找到了。」


「找到了什麼？」


「我的答案，和追尋的目標。」始木又回過頭看了那片和童話故事中重疊的花海。


「答案是什麼呢？」


「警監不知道嗎？」


「咦？賣什麼關子啊？」汝珍跟著坐回副駕駛座嘟噥。車子再度駛上返回首爾的路程，他們最初相遇的地點。











──當你遇見無可取代的人，請用盡一輩子的時間與力氣去愛。